“他不比我?他处处艰难,我就养尊处优了是吗?”太子的眼圈渐红,“表姐的一颗心,今是越来越偏了。现在我跟前的表姐,怕早已不是当初那处处着我,处处为我着想的人了。”
韩芳意识到刚急之下说错了话,不免面露愧疚色,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补救,他却不肯听了,一挥袖就转身疾步离开。
这个月的十五,来林苑宫里给她请安的唯有太子跟韩芳两人。木逢春月初的时候染了风寒病了,近几日方大病初愈,林苑担心他身体来回奔波不适,遂这月就不用他宫了。
韩芳面上有些失望,太子见了下颌紧紧的绷着。
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似有些僵,林苑猜测他们大概是闹了什么矛盾,却也不点破,只让宫人多端来些他们爱吃的点心零嘴,间或着与他们说着家常。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气氛倒方融洽了些。
韩芳看了眼对面低头嗑瓜子的太子,拿出一双红狐狸皮做的手套,推到他面前。
“气儿还没消呢?都多大了,气性还这般大。喏,这是给你做的,这回可不能说我偏心了罢?”
太子的目光在那火红的手套上掠过眼,凉凉问:“该不会是用剩下的料子,顺带给我做的罢?”
韩芳并不气,只觉好笑:“瞧你这小性。专门选料子做给你的,这般总成了罢?”
太子这方面色稍霁,伸手接过了手套。
“让表姐破费了,回头我去寻几张好皮子,给你送去。”
“成,成,只要太子不我气,便是寻块破布给我都成。”
她哄孩子的语气让太子不大高兴,遂抬头瞪她一眼。
韩芳忍俊不禁,愈发看他是小孩心性,不免与她姨母相视一笑。
待他们二人离去后,她有些困乏,就卧榻小憩了会。
醒来时周围的视线昏暗,直待头嬷嬷闻声来点了灯,殿内方重新亮堂起来。
“什么时辰了,过酉时了吗?”
“娘娘哪有睡那般久,此刻不过未时,只是外头天儿不大好,瞧似风雪将至,这方显得天暗了。”
林苑披了件厚衣裳下地,在临窗的桌案前坐下,慢慢喝了口温茶。
头似是起风了,呼啸的风刮起地上的落叶枯枝不时扫打在窗户上,发出些凌乱的声响。
她转眸往紧闭的窗户上看去,透过糊了绢帛的窗户看不真切头的景色,只朦胧瞧的见那昏沉黑暗的天色。
这般的天气总会让人无端产压抑感。
她手按桌面起了身,再次去了柜前抽开了小屉,从里面拿出那封书信。
这是沈初的回信,是上个月晋滁交到她手上的。
的确是封回信,对应着她之前去的那封信,笔迹也与沈初的分毫不差。自这信拿到手中时起,她反复将每个字都细看了不下十遍,恨不能将每笔横竖撇捺都与印象中的相比对,最后反反复复比对之后,确是没发现纰漏之处。
字迹没有问题,回信内容也没有问题,按理说她应放心了便是,可也不知怎的,她心中却始终萦绕着莫名的感觉。
晋滁为此动了肝火,冷怒的放了话,道是沈初两月后就会启程回京,届时她若还不放心,那他就将其召进宫里让她看个真切。虽说他动了怒,可林苑见了反倒心安了些,再听他说的言凿凿,心底的那丝异样便慢慢被压了下去。
将那封信再次从头看到尾后,她吁口气,重新将信收回到小屉中。
大概真的是她多疑了罢。
或许他远远打发了初,不过是存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思。倒是她这些时日,为了初对他百般怀疑,又与他诸多较劲,反倒让文初在他这又记了一笔,使得处境又艰难了几分。
想至此,她的心微微提起,不免朝殿外望了眼。
再过一个时辰左右,他便会过来,时间虽紧些,可准备一两个小菜倒来得及。
今夜的晋滁格外的高兴。
她为他洗手做羹,给他斟酒布菜,温言软语的关心他,劝他说公务是处理不完的,要注意劳逸结合切莫太过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