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稍等一会,让我吃完这杯茶?”
小太监勾勾唇,转身去外面等。
清如将舒王给滇王的密信从袖中抽出,又揣进怀里,使劲往内衣里塞了塞,保证从外面看不出来,顶多是显得有点丰腴。
她吃完茶,随着那小太监七拐八拐到一处房舍,抬头一看,匾上写着“右武卫”,便知对方是何方神圣,有何意图。
择日不如撞日。
“见过大统领。”清如对着那人深深一拜,他的背影薄得像发黄的书页。
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头顶的真青绉纱三山帽昭示着他的身份。
居文轸转过身,冷寂的脸挂上一丝笑意。
“你果然是知恩图报的人。”
“若没有大统领,清如也不会活着回来。”
“那日,舒王觐见,力荐你去滇国和亲,我便知道他要搅动风云,只是没想到,他下手如此狠毒,竟要你的命。”
“杀了我,让神花教的人替我和亲,打入滇国王宫,他不就又有了牟利的新渠道和控制西南的新傀儡吗?舒王与神花教勾结在一起,是既成事实。大统领可早做筹划。”
居文轸抬指,勾起她下巴,玩味赏着她的脸,“陆侍郎家的那个蠢材想娶你进府,真是太便宜他了。”
清如只看了他一眼,便垂眸,这张脸白得像死人。
“那……还请大统领开恩,放过我的家人吧!我阿父阿母均卧床不起,阿兄又入了大狱,请您想办法,放过他们吧!”
“清如啊,是这样,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我得看到你的诚意呀,再者,父母年老多病也是常事,要看开。且你口说无凭,舒王那边要是给你定个污蔑亲王的罪责,你呀,吃不了的!”他眼睛笑成线,皱纹也起起伏伏。
“大统领放心,只要我活着,我就是大统领身边的人,会将这些秘密烂在肚子里。”
她说完,又从袖中拿出一小巧卷轴和一封信笺,递过去。
“大顺山川勘舆图?”居文轸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东西,且在舆图左下方印着太子的红章!
“这么说……太子也掺合了和亲的事?”
“不是和亲,而是滇国王室,太子欲与其勾结。派人……”她想了想,没有供出李佑城的名字,“派人进献高级机密的舆图。那封信是滇地都督府崔宗儒都尉写给滇王郑墨司的。”
居文轸僵在原地,可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犹如灵魂出窍。
太极殿辉弘壮丽,布置奢华,群臣立于大殿两侧,皇帝坐在高高龙椅上俯瞰众生。
皇帝的身子貌似染了病,他始终是斜卧的,且偶尔咳嗽,声音大时,如咳出心肺般尖利。
群臣一会跪一会站,配合着他龙颜喜怒。
舒王和太子分别在近侧服侍,但貌似舒王更尽心一些。
清如是见过舒王的,当时也是舒王提议让她嫁给邕王,后又让她去和亲,且在其他皇族婚事上也颇为费心,让人觉得,他只是个喜欢牵红线的皇家月老。
眼下,他正默立于高台之下,形态自然得体,胡须稀疏,面容淡然,一点也不像那种背后使坏的人。
白蛮使臣哔哩吧啦说了一通,无非是白蛮近几年的发展,以及复国后的规划,当然了,主要目的是让大顺给予经济建设方面的钱粮支持。
清如站得腿疼,只好换着脚活动活动。
恰此时,太子出来解围:“陛下,昭安公主如何安置?”
皇帝半抬着眼,呼出长气:“大难不死,却也和亲不成……那就先赏赐些丝帛金玉,命其重回闺中,以后再召,至于封号……”
他重重一咳:“先留着吧。”
“陛下!”
肃然的气氛中响起清亮一声。
清如走近几步,跪下来:“请陛下听完小女的述说再做定夺。”
上面的人嗯了声。
“小女此次去滇,所遇之事蹊跷,不难想象背后有人操控,可除去这些,小女所见所闻皆能助我大顺在边疆政策上有所改进。如今人尽皆知,滇国神花教一事影响重大,甚至往中原渗透,可思想上的变动无非是对经济境况的反射,陛下新政推行顺利,却在西南吃了闭门羹,如此可见,西南一脉经济发展堪忧,且荒废政令,小女斗胆劝诫,望陛下彻查西南各地边防、军队、交通等,早日铲除国之蠹虫。”
此言闭,朝堂众人纷纷侧面,议论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