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起义失败后,他们几万人从长社战场逃脱,一路从南逃到北,从白逃到黑。
先后被皇甫嵩火烧,被曹操箭射,最终被孙坚追到山里,只剩下三千余人。
其间徐晃,管亥,廖化,裴元韶,黄邵,何仪等人纷纷脱离队伍,不知所踪。
他们从太行山逃到井冈山,躲躲藏藏五年,最终因为董卓进京,天下大乱,这才得以喘息,在皖城边的天柱山落脚。
“乱世流民,人命比草贱!”
陆远听他讲完,不由轻叹一声:“如今本官身在皖城,自当为你等做主,带人下山吧,偌大皖城,总能容得下你们三千条性命!”
黄巾起义,算是最倒霉的一次起义了,就是一群快要饿死的苦哈哈,拿着木棍锄头和大汉的正规军厮杀,死得惨烈无比。
甚至时隔五年,各地世家还在追杀他们,只因这时代入仕当官,要么举孝廉,要么举军功,而他们黄巾军的脑门上,就刻着“军功”二字。
陆远自己,便是举军功入仕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军功。
周仓迟疑问道:“陆大人,如果县衙的田产分光了,你如何保俺兄弟们活路,俺此次前来,已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兄弟们有条活路,俺今后必定侍奉左右,任陆大人驱使!”
“陆某不屑于靠此事收买人心,不在乎你是否投靠!”
陆远神色郑重:“不过陆某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同样是给所有皖城百姓的,只要陆某还在皖城一天,以后的皖城,不会再有一人饿死,人人皆有活路!”
周仓微微皱眉:“陆大人,并非是俺不信你,只是事关兄弟们三千余条性命,毕竟县衙田产就那么多,俺刚才见了那些报名分田的百姓,估计今天县衙的田产也就分光了……”
“整个皖城都是朝廷的,朝廷的田产怎么会分光!”
陆远悠然笑道:“今天分光的,是县衙原有田产,但未来充公的,会比现在多得多,偌大皖城,田产竟被几大世家把持,这何其荒唐,陆某来了皖城,皖城就该变了!”
周仓心头大震,却讪讪笑道:“陆大人,俺没读过书,你休要骗俺,还请说点俺能听得懂的,让俺放心……”
能被追杀这么久,还活蹦乱跳的,周仓自然有其聪明的一面,他心中隐隐猜到了这个庐江第一混蛋的意思,但这种事,他怎么敢信?
“皖城不会有人饿死,但要有人与陆某装糊涂,为难陆某,同样活不成!”
陆远深深看了周仓一眼,正色开口:“今后的皖城,人人有其田,人人有衣穿,田产自会回归县衙,所有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世家势力,都会从皖城滚蛋,听懂了吗!”
这次不光是周仓震撼了,身边能听到此话的人,都是身心巨震。
典韦双手抄袖,神情动容,许劭手端茶杯,愣在当场,乔景慈眉善目,却也一脸僵硬。
世家兼并土地,把持田产,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上百年,今天竟然有人说要把世家势力从皖城赶走,这是自信还是狂妄!
就算这个庐江第一混蛋刚刚抄了周家产业,敲诈了所有世家的商行,但也终究没对各个世家的田产下手。
田产是各个世家的根本,谁敢去碰,只会引来各世家的拼死抵抗!
半晌,周仓尴尬笑笑:“陆大人,这事尚在将来,只论现在,如果县衙的田产分光,您如何给俺这三千余名兄弟一条活路?”
“开商业,兴社稷,有活儿干,自然有饭吃!”
陆远悠悠笑道:“男子修桥铺路,建造屋舍,女子加工馒头,缝纫制衣,人人做其力所能及之事,自然老弱有其依仗,女子有其尊严,一口饭吃,一条活路,再简单不过!”
周仓抿了抿嘴唇,一颗心忍不住狂跳起来,想象着这幅场景,当真是幸福至极。
百姓的要求最是朴实,但凡有口饭吃,他们都不会造反,当年黄巾起义,朝廷并非没粮,各大世家都是粮草充沛,否则也不会一解除党锢,他们就能立刻招兵买马,平息叛乱。
只是百姓的命,无论是朝廷和世家,从来没人放在心上。
周仓见陆远走出亭台,很想追出去问一问具体是做什么,只是刚刚他已经被警告,想要为难这位陆大人的,一样活不成。
他不怕死,却也不愿连累其他黄巾军兄弟,放弃这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