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筷子:“早上那张便签贴,我看到了。”
她的语气和前几秒并无差别,周沉却顿了一下。
胸口震颤的感觉更甚,他的嗓音沉下来,发出短促音节:“嗯。”
他敛眸,视线落在沈颐乔发顶那个很小的旋儿上。
沈颐乔头发浓密,刚才怕弄痛她,他不敢扎得太紧。橡皮筋松松地箍了一个圈,这会儿已经有了下滑的趋势,露出了旋儿。
他好像陷进了同样的漩涡。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沈颐乔突然转身。
眼前的旋儿消失了。
周沉没反应过来:“什么?”
“是太肉麻了吗?”沈颐乔问他,“啊,我知道了。你是当着面说不出口,所以才留的纸条。”
昨晚的一切、今早的道歉,都在这句半开玩笑的话里变成了一桩可有可无的小事。他做好了被她批判的准备,却没想到被这么一笔带过了。
就像他干净漂亮的人生履历上留下一枚墨点,墨汁一圈圈渲染,透了白纸。
其他地方有多漂亮,墨点就有多突兀。
他以为会被嫌恶,但对方发觉后只是轻轻说了声“蘸太满是会流墨的呀”。
如此带过。
周沉怔然:“我的确没跟旁人这么说过。”
沈颐乔扬起声音:“一个都没有?”
“没有。”
她笑了下:“那我还真是有福。”
话题到此为止,她见好就收,转身开始收拾台面上的餐盒。才收了个盖子,身后伸出另一双手来,三下五除二将保温盒叠在一起。
那双手再从她手里抽走筷子。
“我来。”
正好手机响,沈颐乔顺势松开。
她靠在台盆边,一边说着“还有件事”,一边解锁手机。
向知南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的奖杯架,正中心空着的那格摆了一枚粉色网球。
他什么话都没留。
但沈颐乔从背后熟悉的夜景看出,这是27层的视角。他把原本放在家的架子搬了过来,连带那枚她送的网球,也在她曾经亲手放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