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就饿着吧,嫁过去就好了。
嫁过去不知道会不会挨饿,起码继父打不着他了。
他振作了一点精神,抱紧包袱紧紧压着腹部,好像饥饿的感觉减轻了一点,肚子没有那么疼了。
突然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他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小黑脑袋瓜子顶着一头乱发探头探脑伸进来,看见他坐在小床上,咧嘴冲他无声一笑。
“你怎么来了?”白竹望着门口,诧异的小声问道。
来人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白露,今年才八岁。自从他娘死后,这个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白露蹑手蹑脚的快步走到他跟前,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杂粮馒头,递到他面前,低声道:“快吃吧。”
他看了一眼馒头,咽了咽口水,没有伸手去接,也压低声音道:“你吃吧,我不饿!”
白露一听急了,涨红着脸道:“你几顿没吃了,怎么会不饿!快吃吧,我吃过了。”
说着,把馒头往他手上塞。白竹肚子饿,抵挡不住馒头的香甜,听说他吃过了,不再推辞,接过馒头就咬了一口。
馒头还是温的,他一下子咬了一大口,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他一边咀嚼,一边伸手摩挲了一下白露的头顶,低声问道:“爹呢?你怎么来了?跟你说了,不要来柴房,爹看见了又得骂你!”
白露凑近他,低声道:“迎亲的来了,爹在院外等他们呢。”
白竹一听迎亲的来了,赶忙把嘴里的馒头往下咽。
两顿没吃了,馒头又干,一下子咽不下去,梗得脖子伸得老长,眼泪都梗出来了。
白露生怕他梗死了,忙用手拍着他的背心,帮他顺气,担心的说:“你慢点吃,别梗着。我出去了。”
白竹点点头,抬手拍拍胸口,把梗在喉咙的馒头顺下去,打了个嗝,长舒了一口气,才忙着催促道:“快出去,别进来了。我吃了这个馒头可以扛一天的。小心点,别让爹看见了,不然又得骂你。”
白露点点头,小老鼠一样,贴着门缝溜出去了。
白竹几大口把馒头吃完,一边咀嚼着,一边低头把掉在床单上的馒头渣一点点的捡起来塞进嘴里。
……
白竹是个苦孩子,五岁的时候,生父病死了。
他娘本想守着两亩田,把他养大。
可是他亲大伯容不下他们。
他大伯为了霸占他家的两亩薄田,两间破屋,天天来他家闹。
他娘生性软弱,被闹得没了法,只得带着他改嫁给了白大毛,房子和薄田都给了他大伯。
白大毛家里穷,脾气又不好。前妻病死好几年了,留下一个儿子白松,比白竹大三岁。他一直找不到婆娘。父子两个相依为命,过得也很苦。
好在他有一身力气,家里还有三亩薄田,几亩荒地,闲时打打零工,挣几个零花钱。日子虽苦也还勉强过得去,只是家里没个女人操持,日子过得乱七八糟,他就总想再找个婆娘。
她娘虽然带着一个拖油瓶,可是长得很秀气,颇有几分姿色,白大毛一见就喜欢上了。
他娘那时走投无路,虽然知道白大毛脾气不好,也只得带着他嫁过来。
刚开始白大毛对他还可以,想着一个哥儿,长大了反正要嫁人,得不了他的家产,无非给他一碗饭吃。
虽然不疼爱,倒也不怎么虐待他。白松那时才八岁,经常抢他的东西吃,也不打他。
虽然没有好饭食给他,但一日三餐和他们一起吃。无非是他们吃干点,他吃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