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瑞兽纹软缎氅衣轻拢在沈京洲肩上,那双凛冽眉眼隐在黑暗中,瞧着并不分明。
沈京洲好整以暇:“殿下这是做什么?”
虞幼宁巴巴抬起脑袋:“你要去哪里?”
皇帝的行踪向来不为外人道。
怕虞幼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多福忙不迭叠声道:“殿下,陛下的寝殿在那边,不在此处。”
虞幼宁眨巴眨巴眼睛,纤长睫毛轻颤,好似蝴蝶振翅,轻盈无声。
拽着沈京洲袖口的手指紧蜷,力道不曾有过半分的减轻。
褶皱如涟漪在沈京洲袖口泛开,沈京洲垂着眼眸,嗓音像是带着笑意。
“殿下,松手。”
虞幼宁摇摇头,攥着沈京洲袖口的手指越发紧了:“我不要。”
夜色缱绻,沈京洲逆着光,难得有耐心,等着虞幼宁的下文。
虞幼宁拽着沈京洲的衣角,低垂着脑袋,目光盯着自己的脚下的影子。
半晌,才从胸腔轻轻哼出一声。
“你能不能、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嗓音低微,像是雨夜中无家可归的小猫,孱弱无助。
多福大惊失色,当即掀袍跪在地上:“殿下,这、这这万万不可啊,且今夜是十五,陛下向来都是……”
多福见过不少自荐枕席的美人,或是摇曳舞姿,或是月下吟诗弹琴。
如虞幼宁这般直白的,多福还是头一回瞧见。
多福战战兢兢,深怕下一刻虞幼宁就被拖走。
沈京洲慢条斯理转眸轻瞥。
多福噤声,讪讪跪在地上:“是奴才多嘴了,还望陛下恕罪。”
沈京洲的目光从多福身上移开,重新落在虞幼宁脸上。两人相对而立,月光淌在脚边,悄无声息。
沈京洲颀长身影落在虞幼宁身上,他指腹摩挲着腕上的小叶紫檀,唇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你想朕留下来陪你?”
虞幼宁思忖片刻,复又重重点头:“想的。”
同沈京洲在一处,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好。
虞幼宁做鬼时便是孤魂野鬼,形单影只,她再也不想过那样孤独落寞的日子了。
长久的沉默。
虞幼宁忐忑不安:“不可以吗?”
她另辟蹊径,斟酌道,“我也可以去陛下的寝殿就寝的。”
一记笑声从头顶落下。
极轻极淡,似虚无缥缈的云烟。
沈京洲的寝殿燃着瑞麟香,同在别院一样,地上铺着毛茸茸的羊皮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