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一道阴煞之气从后袭来,仿佛一只鬼爪向姜洄抓去。
祁桓高大的身影挡在姜洄身前,银枪横扫,灵力激荡,震碎了悬挂于祭坛四周的白色纱幔,仿佛卷起千堆雪万重浪,气势磅礴,逼退了心魔的攻击。
心魔惊骇退避,目光戒备地盯着姜洄手中的酒壶,他闻到了巫圣的气息。
“是徐恕的血……”心魔阴沉着脸发出一声低吼,惊疑不定地看着姜洄,不知道她为何能拿到徐恕的血,还知道如何封禁天眼。
而拦在他身前的男子同样令他震骇。
帝烨疑心深重,这世间所有的上品异士都在他的监察之下,只怕谁生出异心。因此心魔也对这世间强者了如指掌,唯有眼前这人,他一无所知。
谁也没有将这出身低微的奴隶看在眼里,也没有人将那个柔弱的少女视作威胁,直到这天地因他们二人而风云色变,乾坤易数。
心魔有很多的疑惑,但对他来说,眼前最重要的事,不是知道原因,而是阻止姜洄。
他愤怒地向姜洄发起进攻,却被祁桓逼退在祭坛之外。与高襄王对阵,他不敢轻敌,而他又低估了祁桓,因此这道分身的力量竟无法越过祁桓的阻拦,反而被他彻底压制。
身后狂风大作,戾气肆虐,但有祁桓在,那些邪祟之气伤不到她分毫。
她可以安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姜洄将酒壶置于阵中,双手结印,壶中鲜血顿时化为细流,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指引着,浮于半空,一点点勾勒出晦涩的符文。
心魔见状大惊失色,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无论如何不可能战胜眼前的阻碍,顿时心生一念,咬牙迎向了祁桓的攻击。
长枪震碎了心魔的化形,这一记重击几乎将心魔分身彻底湮灭,但却有几不可见的一缕黑雾逆着气流而行,飞向祁桓,顷刻间没入他双瞳之中。
祁桓发出一声闷哼,双目如被冰锥刺入,寒意自眼中蔓延开来,几乎冻结了他的神智和血液。
姜洄闻声一惊,回头看去,见心魔已经消失,祁桓却双目紧闭,眉心紧锁,英俊的面容无一丝血色。
“祁桓!”姜洄手中一颤,血字符文顿时失去了巫术的维系,化为血雨洒落一地。
“我没事!”祁桓呼吸沉重,倾尽心神与意识之中的心魔对抗。
那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不绝,冷笑着撕开他心底的疮疤,让他在意识的深渊中反复地经历那些最沉痛的往事,意图击溃他的意志,吞噬他的神识。
侵入祁桓体内的一缕黑雾蕴含着心魔的本体,与那些被降神附魔的士兵大不相同。
心魔本只是想夺舍祁桓的肉身,从而杀死姜洄,阻止她封禁天眼。但侵入之后,他才发现,还有更多的惊喜。
先天道体拥有更为精纯磅礴的生命力,若能据为己有,他便不需要帝烨那具老朽的肉身了。而拥有了这样一具躯壳,即便天眼被毁,他也有信心能杀死高襄王。
只是祁桓的意志力也坚如铜墙铁壁,不能直接侵入,便只能勾动他生出心魔。
——这世间何人何物何事,让你为之痛不欲生,惊忧恨惧?
——这世间何人何物何事,让你为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姜洄强抑着手上的轻颤,重新以神血施展巫术,绘出禁咒,当散发微光的符文沉入天眼之时,一切的变化都如前次一般。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扑向了祁桓,在天崩地陷的那一刻紧紧抱住了他。
天眼破,地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