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看了看崔柳,淡淡地说:“老崔啊,我喝三杯,你酒量好,是不是要陪上三组?”
崔柳给噎得直翻白眼,但也没啥办法,在云州,他一个小小的报社副总编,哪里惹得起辖区内的区委书记,只得悻悻地坐在椅子上,气得直哼哼。
王学平敏感地察觉到了高成秋的变化,想当年,高成秋是个颇讲人情的市长秘书,如果没有他帮着牵线搭桥,王学平要想扳倒李大江,恐怕要多费上不少气力。
钱东方看不过眼,正想替崔柳打个圆场,没想到高成秋见了周胖子,竟然奇怪地问他:“你怎么在这里?谁叫你来的?”
周胖子鼻子都气歪了,他心说,老子又没挖你们高家的祖坟,至于当面打脸么?
高成秋这么说,就很有些过了,包间内的气氛立时冷了下来,朋友们一个个闷头抽烟,郁闷得不行。
王学平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们坐蜡,赶紧笑着解释说:“胖子是我叫来的,大家都是好朋友,又是很久没见面了,一起聚一聚,乐呵乐呵。”
高成秋和王学平毕竟感情不错,而且,王学平如今的地位已经高过了他,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他点了点头说:“冲你的面子,今天我就不计较那些了,有些帐啊,改天再算。”
周胖子怒极,一张肥脸涨得通红,很想拂袖而去。可是,这仅仅是个愿望而已。
高成秋尽管是位高权重的区委书记,周胖子这个区委常委、区委政法委书记兼区公安分局长,并不见得怕他,这也是当初敢脚踩两只船的根本原因。
可问题是,高成秋是现任市长金有工的前任秘书,周胖子就算是再狂妄,可以不在乎高成秋,却没法不忌惮金有工那尊大神。
投鼠忌器,这才是周胖子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和困境。
王学平很理解周胖子的难处,笑道:“成秋你不容易,老周也同样不容易,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这些老兄弟们丢一个,少一个啊。”
大家都听明白了王学平话里的意思,起于未发达之前的朋友,应该彼此珍惜才是,随着仕途的发展,地位的升高,以后很难再交到基本没有利害冲突的朋友了。
高成秋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盯着周胖子,问道:“胖子,咱们一直是好兄弟,我始终就有些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别人搅到了一起?”
也许是判断出了高成秋没有恶意,只有疑『惑』和不解,周胖子咬咬牙,解释说:“老高啊,不是我想说你,你太急功近利了,罗马不是几天内就可以建成的。”[]领导426
“哦,那你是说,不看好我的作为了?”高成秋没有生气,只是冷冷地盯着周胖子。
周胖子幽幽地说:“高书记,咱们分局的经费已经少得可怜,为了支持你的大项目大工程,我楞是从干警们手里抢了他们半年的收入,我也很难做啊。”
高成秋一楞,接着就不怎么说话了,闷头想着什么心事。
整个包间的气氛,虽然表面上热闹非凡,可是,终究掩盖不住,老朋友之间固有的矛盾。
直到散席的时候,熊卫红始终都想不明白,他的一番好意,竟然闹得不欢而散。
“学平,对不住啊,我也没想到,老周和高成秋的矛盾竟然这么深。”送走了高成秋之后,熊卫红小声向王学平道歉。
王学平叹了口气,说:“老朋友啊,丢一个,少一个”
联想到当年的同学们,如今还在来往的,已经屈指可数,人这种动物,太复杂了。
“学平,如果你没有别的安排,咱们先去训练基地?”熊卫红扭头问王学平。
王学平笑了笑,说:“我调走之后,第一次回云州,总得看望一下老领导吧?”
“哦,对,对,我这猪脑子,还真是在军营里闷坏了,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想通,真是该打”熊卫红知道,王学平和省武警总队的几位主要领导的关系非常密切,说话间也不敢太过随意,始终加着小心。
登车之后,王学平靠在后座,两眼望着熟悉的街景,却有些心不在焉。
当年一起吃喝玩乐的老朋友,因为各自的地位变化,而渐行渐远,甚至反目成仇,实在是令人感到惋惜啊
当挂着省厅九号警牌的黑『色』公爵王驶到市委常委宿舍大院门前时,负责守卫的武警战士赶紧举枪立正敬礼,为首的一个武警少尉快步走过来,仔细地查看了车前的警牌后,马上挥手示意门岗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