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叶薇面前,有成百上千的山狼。
它们在裴君琅的高超箭术下,近不了叶薇的身,暴作一团。
原本狂躁不堪的山兽,在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后,像是有智慧,竟放弃围攻叶薇,而是对其他官学的学生下手。
没等沈如意反应过来,一只兽爪已向他的身后偷袭,刺入腰腹,透出血肉。
“啊!”沈如意作为后勤队员,上阵冲杀从来都是谢芙和裴君琅的事,他没有沾过边,头一回受到暗袭,疼得骨头缝都酸软,人已倒在了地上。
叶薇焦心不已,高喊一声:“如意小心!”
幸好裴君琅眼疾手快,甩出细软灵活的长鞭,圈住沈如意的腰身往后带。他臂力惊人,竟就这么运用巧劲,将沈如意整个人掀翻,砸向后方蓬松的雪地里。
鲁沉山会意,急忙喊白庭正:“给如意包扎伤口、上药!”
很快,青竹带着济世医白家主白梅抵达皇子府。
白家主大驾光临,把长寿都吓白了脸。
他忙上前去,帮白梅提药箱,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就被心急如焚的长者阻止了。
“别管这些虚礼了!快去取一瓢水煎药,第一煎盛好留下,再煮一刻钟的第二煎,两碗都端来内室,快去!”白梅面露焦色,递去一纸包早已配好的药。
白梅为裴君琅配的调理止疼药方子用量太重,她得亲自诊脉,了解病情险要,才知道要让裴君琅喝哪一服。
然而,白梅一迈入内室,一望满地干涸的血迹便知,心便凉了一大截。
裴君琅的病情凶险,刻不容缓,用最重的药剂。
她扶门框的指骨几乎抵到变形,脸上浮现深重的担忧,忍不住质问青竹:“为何这么晚才喊我来?!”
少年郎的梦境断断续续,头又开始剧烈疼痛。
这一次,裴君琅想起了蛮奴死后的事。
那时,蛮奴留给他一颗红龙血眼石,以及一封信。
信上,母亲蛮奴同他说,她有个闺中好友,名唤白梅。只要他把信递给白梅看,对方自然能认出蛮奴的字迹。
叶薇在潜渊官学已学习两年。
三年为一届,再有一年他们就要从官学里出师。
周溯朝周崇丘行礼拜别。
风雪渐大,少年郎本想转身离去,临行前又想到了旁的一件事:叶薇给他送来组队消息的时候,曾经夸赞漳州的花生酥很好吃,就是不知道冬天还有没有卖。那时,裴君琅插话,说花生算当地年货特产,会囤积地窖里,待年关拿出来碾磨花生仁制酥糕,街上肯定是有卖的。
周溯笑着询问祖父:“我听同窗说,漳州的花生酥糕滋味一绝,孙儿回来的时候,给您带一些吧?”
周崇丘一怔,也笑了笑,夸赞周溯的孝心:“你有心了。”
“那孙儿告退了。”
“去吧。”
周溯恭恭敬敬地退后两步,转身离去,伶仃的身影淹没于苍茫大雪中。
没等周溯走出两步,他袖囊里的指骨钻得死紧,薄唇也抿成青白一线。
开什么玩笑,祖父竟会想吃花生酥糕?
周溯记得很清楚,在他幼时,嫌汤药苦,周崇丘便喂他吃花生糖豆。
周溯也想分周崇丘共食,可老人家却笑说:“祖父不能食花生,会引发哮疾。这是我唯一的弱点,连你父亲、二姑姑,祖父都没透露过。祖父最喜欢咱们阿溯了,你要好好帮祖父保密。”
年幼的孩子一脸郑重点头:“好,阿溯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
周溯想到那个和蔼可亲的老者,声音和样貌跟祖父一模一样,甚至连管教晚辈的语气都很相似。
周溯脸色难看,黑沉如墨。
究竟是谁披了祖父的皮,夺了他的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