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妈,你别让爸去捞水葫芦了,现在都在河道清理,哪里还有水葫芦。”苏荔荔看看时间,七点多了。
“后面水塘还能捞一点,你那边人嘎多啊?阿尼,你要是外面不习惯就回家来,我跟你爸存了二十多万,十万给你当嫁妆,十万我们留着当棺材本,我们还能赚,你以后嫁了人要买房我们也能贴一点,小姑娘家家的非要跑出去,你在外头,又没地方烧饭,吃外头叫的,那个油啊,都是不好的,沟里捞起来的,还有那个菜啊,打了农药就拔出来卖了,要吃死人的,知道哇!”苏妈絮絮叨叨。
“哦,吃死了么就不要了。”
“你这个小牌位,哈七八哒,什么话都讲,我跟你说的你记住,外面待不下去就回家,工作么差不多好了,回来找个正经对象结婚,你都二十五了,老姑娘了。”苏妈边骂边说,在外面,人家想介绍相亲对象都不行,他们又不认识啥申城的小青年。
苏妈想好了,她跟老头子快六十了,现在她每月工资有三千五,星期天不上班就跟着邻居去酒席当帮工,一天半也有三百,男人一个月倒垃圾两千,医院护工两千八,夫妻俩加起来小一万没问题,只要身体还可以,他们能再干十多年。
他们花钱少,之前小女儿上大学,大女儿要买房的,攒不下钱来,这两年每年能攒下九万多,以后要是小女儿嫁人了要买房啥的,她们也能帮衬。
就是累,苏妈敲敲酸痛的腰,隔了几户人家的郑大爷以前在镇上当干部的,听说退休工资一个月都有七八千,每天就捧着茶杯溜达喝茶,真舒坦。
他们比不上人家,那也不能在家躺着,趁着能干多干点,老了不遭嫌。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不跟你说了,那只死狗又跑出去了,我找找去,那骨头汤那么多油,我和你爸怎么能喝,肉吃吃,汤给狗拌点饭,你姐么一点都不懂。”
说着电话也没挂,就听到她妈的大嗓门,“阿英阿姐,你看到我家的狗了哇,你家的乖,我家的天天跑不见,怎么没让套狗的套走呢,没看到啊,个笨死的狗,那我去地里找找,野狗太多了,我拿个扫帚……”
苏荔荔无奈地按了挂断,这就是她妈的嘴。
苏荔荔毕业有了工资后就每个月给家里几百一千当生活费,但是她妈都没用,存了起来。这也是她现在不给父母钱的原因,给他们是想让他们改善生活,显然他们还是老样子。
今天是她这份工作的最后一天,离职手续已经办好,明天就不用再去了。
从地铁上下来,苏荔荔抱着有些沉的包,被人流裹挟前行,她侧头看向一边的广告牌,擦得锃亮的玻璃照出一张略有些迷茫的脸。
苏荔荔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真的是里面这个人中奖了吗?
会不会这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那么平凡,平凡到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到,怎么会中奖?
幸运之神降临了?
“哎呦!”突然,身后有人撞过来,撞得力道不重,苏荔荔刚准备弯起的唇角立马垂了下去。
她怎么老是被人撞!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苏荔荔转过去,是个男人,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笑容拘谨地道歉,“那个,没撞疼你吧?”
“没事,没关系。”苏荔荔退后一步,打算离开。
男人却又上前一步拦住了她:“要不,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如果撞疼了你,你可以联系我?你这包看上去很重,要不要我帮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