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雍正召见与年羹尧不和、革职拟斩的四川巡抚蔡珽,半个时辰后,雍正传旨授蔡珽左都御史兼正白旗汉军都统,进兵部尚书衔。
一时间朝野震动,弹劾年羹尧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到雍正御案上。
苏培盛弓着腰进入勤政殿,奉上一盏茶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年大将军求见。”
雍正将奏折合起来扔到一边,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后才说道,“传!”
年羹尧一瘸一拐的进入殿里,身上也换成了普通官员的朝服,撩起衣摆艰难的跪倒在地:“臣年羹尧叩见皇上!”
雍正看着他的样子淡淡的问道:“大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禀皇上,臣向皇上请罪。”年羹尧又磕了一个头,“奏折之事,是臣的罪过。臣写奏折时恰逢有下人来禀报,说年富……”年羹尧抹了一把眼泪,语气哽咽,“年富醉酒,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不醒,臣情急之下,字迹才潦草了一些,实在不是不敬皇上,请皇上明察。”
雍正来了兴趣:“年富如今怎么样了?”
年羹尧满脸悲痛,强忍着眼泪说道:“皇上,年富昏迷不醒,大夫说他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夫人听了这个消息,急火攻心也倒下了!”
看着年羹尧的惨状,雍正心里居然生出一股快意,“这么严重?”
“多谢皇上关心。臣这几日担心焦虑,今日入宫,一来向皇上请罪,二来也是想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你说!”
“皇上,臣戎马半生,如今已经年老。自年熙去后,臣的精神已大不如前。如今年富又出了这样的事,臣实在心力交瘁,如今足疾也复发了,臣实在无力再去往西北领兵,请皇上恕罪!”
说完,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布包,举过头顶。
苏培盛接过打开,递到雍正眼前。
雍正看过去,正是西北大将军的金印。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雍正微微一怔,要知道,年羹尧向来对其手中所握有的权力极为看重,那可是他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纵横捭阖的倚仗啊!然而此时此刻,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这般云淡风轻地将这至关重要的权力拱手交出?
年羹尧也是满心的无奈。近些日子以来,朝中发生的种种事情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并未将这些琐事真正放在心上,毕竟于他而言,皇上对自己信任有加,这些流言蜚语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怎奈家中的妻子却是不依不饶,哭的梨花带雨,还以绝食相要挟,声称若是他不肯听从她的劝告,便要活活饿死自己。
面对爱妻如此决绝的态度,年羹尧想着自己多年来在外南征北战、浴血厮杀,确实是亏欠了妻子太多的陪伴与关怀。思及此处,他只得长叹一声,选择了顺从妻子的意愿,权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补偿一下这些年来对她的疏忽吧。
见此情形,雍正皇帝那原本紧绷着的面庞终于稍稍缓和下来,嘴角缓缓上扬,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爱卿身子不好,快平身吧!”
又继续说道:“你家中变故叠出,朕也很心疼,稍后朕派太医前往年府为年富和年夫人诊治,你不必忧心。至于大将军一职,还是你继续担着,西北有你坐镇,朕才放心。”
年羹尧不肯站起来,继续跪在地上:“皇上对臣有知遇之恩,臣万死难报,本该庶竭驽钝,鞠躬尽瘁。只是臣如今身子虚弱,连马都上不去了,若尸位素餐,耽误了边关大事,臣万死难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