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竹?
刘执眉心一跳,但很快敛了敛神色,一边仔细回想楠竹的用处,一边很官方地赞道,“楠竹,又名毛竹、江南竹、孟宗竹、猫头竹……是毛竹中最名贵和最具实用价值的竹类,竹笋味道鲜美,竹木可做器具,还可以培植在庭院观赏……”
“哈哈哈……”
话未说完,便被贾真爽朗的笑声打断,“清清啊,你可真是个注重实际的人,想来家中长辈给我起表字的时候并未考虑到这许多,多半只是取了竹坚韧刚毅、挺拔清幽,有节的品格和风骨罢了。”
刘执抿了抿唇,笑着听他说。
随着贾真的解说,旁人神色多少有些古怪,刘执这段夸辞,就连小桃都替她家主子汗颜——主子这是怎么了,好歹是名门出身,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怎么来了临安做商人没多久就开始变得这么现实了?夸人都不会了,您把一个有才有貌的翩翩浊世佳公子说得这么俗气,人能乐意听么!
好在贾真似乎并未因此流露出不高兴的意思,依旧满面笑容。
——刘执是故意的。
可她自己心里也纳闷儿,就算是那人,跟自己无冤无仇,甚至以后可能还有更深的联结……不说那个,自己也还要在他的地盘上做买卖呢,跟他较的什么劲?这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以她的处事风格,绝不该如此损人不利己。
可她就是忍不住。
这贾真,太能装相了!她就是忍不住想戳戳他那张浮皮潦草的面具,看看他内里到底是个什么人。要是放在平日里,不相干的人,刘执断不会如此在意,但方才她也想了,贾真可不是不相干的人,他可是……
未及再深思,有人突兀地叫了一声,“好!”
这底气十足的一声可把刘执吓了一跳,抬头就见宁都端了一杯酒起身,“早听说临安知府大人的声名,今日一见,贾大人果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年纪轻轻,就如此有为,正如那竹中君子一般,令人不得不敬佩。竹者,细细的叶,疏疏的节,雪……”
宁都朗朗有声地说了一大堆,到这儿突然卡了一下,挠头,“雪……”
先前的气势如虹立马烟消云散,正急得眉头紧皱,刘执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接道,“雪压不倒,风吹不折,是为竹也。”
“对!”宁都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拱手:“斗胆敬贾大人一杯。”
贾真笑盈盈地举杯与他相碰,一点架子也无,又拉了一波众人的好感。这屋里可没什么大人物,都是平民百姓劳苦大众罢了,贾真这身份地位,属于是屈尊降贵,与民同乐了,要是传出去那也是一段佳话。
刘执看着干了一杯酒之后意气风发的宁都,有些无语——也难为一个整日舞刀弄枪的侍卫说这些酸溜溜的奉承话了。宁都啊宁都,背这段词儿,可比打一套拳费劲多了吧?
宁都似有所感,瞥了一眼刘执,继续点火浇油道,“掌柜的,贾大人可真是不错啊!您说是不是?”
这一问,刘执险些被他一本正经的认真语气逗得笑出声来,又想起不久之前他将自己独自丢在衙门,还夸贾真很俊的那些话来。那时候刘执还未多想,甚至以为宁都是对贾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想法儿呢!
现在却不了。
联系起方方面面的信息——娘亲和大哥为何突然一改常态,这么支持自己来临安胡闹,自己为何那么巧遇到贾真,宁都为何一个劲儿地夸赞贾真,贾真又是跟自己一样从京城来的……再加上方才他透露了自己的表字,这才是关键。
天地良心,她是不感兴趣的,都是她那个好闺蜜路缘缘,自己都还没定亲呢,这位大小姐不着急张罗物色自己的亲事,倒是闲的替她打听起那个未婚夫的情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