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墨却油盐不进,还是那句话:“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桃脯吃多了有火气,真的不用给我了。”
他的眸光黯了黯,收回手垂在身侧,嘴角的弧度带了些许失落,但还是维持着好脸色:“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这个……让小六子他们分着吃吧。”
她点点头,看着他转入隔壁屋内的背影,随即关上了门。
再次坐回桌前,阮墨的心却不如之前的平静了。
福贵是住在隔壁屋的太监,专事主屋的清扫打理,人很热心随和。她病的几日里,是他主动帮她担下了后院的活儿,还不时送些蜜饯果脯给她,喝药时解解苦。
起初她以为只是好意,但次数多了,渐渐就觉察出不同了。
她不确定是自己自作多情抑或是真有其事,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所以她总表现得态度冷淡,不再接受他的馈赠,以求他自动打消念头。
但这个福贵,看起来执着异常……实在令人头疼。
“哎……”阮墨摇了摇头,啃完包子后,便起身出门往主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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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尚早,她不紧不慢绕过屏风,正想着要不要先沏茶,却见王爷已然坐在了书案后,正在处理公文。
额,应该先问安吧?可若是此时出声,会不会打扰他工作?但她又不能一直杵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啊,当摆设吗……
“还不滚过来。”
正当天人交战之际,那位王爷终于开了尊口,阮墨立马松了口气,听话地滚了过去。
“王爷要奴婢做何事?”
单逸尘扫了右手侧一眼,目光又落回到公文之上,言简意赅:“研墨。”
哦,研墨,这个简单。
原主本就精习书法,幼时没少给父亲研墨,故对于阮墨而言,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于是两人皆静默不语,一人看文,一人研墨,倒是和谐得很。
然而一刻钟后,她却犯了难——这研墨是该研磨多久?
不能怪她不晓得。在红鸾门习书时并不讲究,用的是便宜的粗制墨汁。而在国公府时,一般是父亲见她不耐烦了,便让她到一边儿去,换下人来研墨的。是以,她对于研墨的时长,还真没有确切的定数。
看单逸尘那副冷冰冰、事不关己,显然又懒得搭理她的模样,阮墨撇撇嘴,想着磨到看起来与她记忆中用量相当即可,然后便专心致志卖力研墨了。
平静的视野中总有一处在动,实在分神得厉害,单逸尘每看了三两行,便忍不住微微烦躁,要往右面看上一眼。但见她研墨的神情认真得,似是在赋诗作画一般,一会儿鼻子痒了,又随手往上一抹,留下一道浅浅的黑痕,像被谁恶作剧画上去似的,心里却莫名地好笑。
就这么边批阅公文,边时不时往她那儿扫两眼,倒没有他先前预想的反感,反而比平常独自工作时,多了一星半点儿,难以言喻的乐趣。
然而当他放下一卷公文,看见砚台里满满的浓墨,顿时笑不出来了。
“……阮墨。”
“啊?”她正觉得两手酸软,闻言随口应了一声,马上意识到是王爷在问话,才换了恭敬的语调,“王爷,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