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门闪闪浮动,四周的空气中饱含着一种不安的因素,或许是因为某人的情绪影响,极度的不稳定。
“走吧,已经结束了。”黄仙儿在身后轻身道,薛景怔怔的看着时间之门,脑海中却浮现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心中回荡着那忧伤的旋律。
或许真因为她是石瑶吧,自己才会如此魂牵梦绕,如果她真的是孟婆,恐怕又是另一种心境,两人虽长着同样的脸,气质却是截然不同,孟婆可望不可即,清冷孤绝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去靠近,可石瑶不同,她是人,凡人,因此才会流露出那种令人心疼的忧伤。
薛景这样想着,待说服了自己后徒然转身看向黄仙儿,道:“虽然我不知道你隐瞒了什么,但我暂时怕是走不了了,你先回去吧。”
……
天香楼附近有个酒肆,川蜀本就胡人多,尤其是羌女子,大多都在这里当歌姬艺妓,异域女子的风情不同于中原,妖娆美丽,尤其是在天香楼被毁正在修建间断中,这里的生意就更好了,有不少都是来自中原的游子。
薛景此时就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几碟小菜,一壶好酒,半斤酱烧牛肉,心境已经恢复平和的他细斟细饮,好不潇洒。
不过他倒是很淡然了,可吓坏了周边的酒客,前几日天香楼的出游可是万人空巷,当时有不少士子今天都在这里,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薛景,那日他忽然抬手间怒毁天香楼的威势还尚在眼前,没有人会把这个看起来很理智的人当做一个安全的对象,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对桌,坐近都不敢,这也正是薛景所愿,虽以留下,但他不太愿意跟这里的人和事有太多交集。
薛景看着天香楼在那些仆工的手里一点点修复,但却始终没有石瑶的身影出现,不仅有一些失落,喝酒也就快了一些,没有多久就微醺了,这是一件大事,他如今的体质,凡物根本不可能对他有影响,他把这现象归于入凡,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阴阳律司,游走于阴阳两岸。
就像他的心境,轻松时万物都是美好的,他也愿意倾尽一生去守护这份美好,可悲伤时他看到的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丑恶,腐臭,薛景甚至想过毁灭掉这个世界的所有,真的,如果可以的话。
薛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是一个合格的阴阳律司,但他觉得,既然自己生为人作为神,就应该活的自由,神这个词是亦凌凡给他的,他还记得亦凌凡走时的那句话。
“我虽为神,却更似人,而你有时候却更像一个神!”
起初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薛景是无法理解的,因为他不明白神的含义,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做一名仙,超脱万物,随风而行。但仙是什么?太虚幻了。
但神,他此时倒是有了一些感悟,就像阴阳,由无到有,自茫茫混沌形成固有法则律例,他为正,但他所掌管的律典代表着的图案却是由黑白二气组成的双鱼图。
是啊,这世间本就没有定律,到底黑是阴暗,还是白?白就一定是代表着正义吗?黑白相生相克,因此薛景又是茫然的,他在这条路上走的越远,就离起点越远,而终点在哪?自己到底在追逐着什么? 神是不会有执念的,神的执念便是他的责,神代表的是审判,是逐欲,因此亦凌凡他说自己更似人。
而薛景自己呢?他想了很久,那种高浓郁的酒精带着一股香醇的味道回荡在腹部散发开来,这让他有点想念孟婆的灵酿了,或许这便是他唯一的执念了吧。
但薛景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段文字,他似有所感,天地都是罪恶的,而作为审判者如果不跟着罪恶,真的可以生存下去吗,审判者就必须心怀慈悲,一心向善吗?他不知道,但薛景想试试,怀恶生悲,负罪执律判因果。
律,动了,它似要撕碎虚空,但薛景灵魂传来的却不是律要惩戒他这个突生大恶的审判者,那是一种悸动,灵魂的共鸣,他这一觉悟似得到了律的认可,他神魂都在升华,律在帮助他,自虚空摄取阴阳之灵注入他的身躯神魂。
隐隐间,薛景听到一种不知来自何方的声音,那是一种他从未听到过的语言,似哭,似笑,又像是一种晦涩的符文咒语,冥冥之音。
“等你归来!”
突然,他的大脑炸响,神魂陷入了极大的不稳定,这一句话莫名其妙的震动着他,似要将他毁灭,盘旋在他的神魂内回旋不断,如浪潮一般时远时近。
一道黑雾,逐渐攀爬进薛景的眸子,覆盖住了原有的白,将他眼睛衬托的诡异幽深,薛景即将迷失,他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亘古战场,没有硝烟,没有尸体,战场之大没有尽头,只看到天连着地,而所有的地都被战场囊括,万物都消失在了岁月里。
忽然间天崩地裂,一本巨大无边的典籍出现在天穹地轴之间,夹带着无穷之威,它一出现,万界灵气犹如找到了主体,疯狂的扑在它的四周,而它更是来者不拒,最终灵气混合成了混沌,它就在混沌当中沉浮,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场景,整个天地都仿佛被它遮盖,再也看不到别的。
之后,薛景又看到了一物,来的十分突然,仔细看去,那是一张人脸大小的面具,没有表情,一面黑一面白显得十分诡异,它出现之后丝毫不受混沌影响,静静的悬浮在巨大典籍之下,好似一粒尘埃。
但薛景明明从它那里感受到了一种无以言形的威压,那是一种不低于典籍的势,它不摄取任何,亦不外放丝毫,内敛,仅仅只有一丝丝黑白雾气不时的穿梭在面具黑白界限之间。
两物是在对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