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说:“瞧你,这身子哪有起色,定是这些死奴才不曾好好照顾。真是人比黄花瘦了……”
亦蕊披上披风,笑道:“臣妾身子向来赢弱,怪不得他人。”
云惠忙接过话头:“福晋为人宽厚,惠儿自愧不如。”
胤禛喝了口茶,看了看亦蕊,说:“今日云惠设宴,有一事求你,怕你不喜,特邀我出面。”
亦蕊心中咯噔一下,勉强笑了笑。
胤禛接着说道:“惠儿这云格格已是众人皆知了,若还有下人与她名讳共用,易让人当做话柄。你是福晋,你帮着拿个主意。”
亦蕊心中暗笑:“这云惠,不愿自个惹麻烦上身,倒把问题丢给我了。”再一寻思,说道:“要不,让下人们改云为雨,雨雁雨秋,祈着个大清国风调雨顺,也是好意头。”
云惠喜道:“多谢福晋,惠儿敬您!”
亦蕊起身接过酒杯,不甚披风滑落在地。今夜正是十六,月上柳梢,大地莹白。亦蕊头上一枝菊花簪灼灼闪光,陪上碎晶石的反光,明眸皓齿,肌白玉嫩,真宛若月中仙子下凡,如烟似雾。身旁一身红衣的云惠,简直就是市井之妇,俗不可耐。
胤禛有些失神,不由吟出:“仙人披雪氅,素女不红装。粉蝶来难见,麻衣拂更香。”
亦蕊随口接上:“桂丛惭并发,梅蕊妒先芳。一入瑶华咏,从兹播乐章。”
胤禛鼓掌道:“好一个逍遥自在的瑶华咏。”
云惠不通诗词,全然不知二人所谈,只得站起又为二人斟酒。
此时,凝秋盈盈端上一端糕点,朗声说:“茱萸佩,菊花簪,重阳糕,此乃民间讨节节高意头之物。茱萸佩奴婢已送至各房,现下请四阿哥、福晋、云格格共进重阳糕,意为来年事事顺利。”
见着这精致的糕点,胤禛玩味说道:“真没想到凝秋你还有这么好的厨艺,有赏!”说罢,各人均挟了一块品尝起来。这糕点细腻幼滑,但奶味极重,亦蕊记得在家中亦食过重阳糕,清甜可口,全不如此。
亦蕊正在寻思个中古怪,却见云惠已大声呕吐起来,甚至把刚才吃下去的食物全吐了出来。胤禛心下着急,顾不得肮脏,亲自上前为她拍背,唤着:“小成子,还不快去传太医。”
“不用,不用!”云惠紧紧地抓着胤禛的袖子,说道:“前些日子思念四爷,食不下咽,伤了肠胃,已请太医来过,正在调理。”说罢,又吐了起来。
胤禛心疼地说:“是哪个太医?院正?副院正?不行,我不放心,让他们再来一趟,我要亲自问问。”
云惠更是紧张,叠声道:“不不不……”
凝秋说道:“云格格这样,还是请太医再来看看。万一病情加重,就不好了。至少可以吩咐奴婢们在饮食上多提点,多注意啊!”
云惠回头对凝秋说道:“你给我闭嘴!下去!我没事,不要太医!”
胤禛越发奇怪,他推开云惠,走下亭台,对小成子耳语几句,小成子立即快步离去。
而亭中的云惠,眼中散发出一种死人的气息,她知道,小成子去的方向正是太医院。
她的秘密,全会揭开。
亦蕊面以这忽变,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拾起自己披风,给云惠披上……
云惠突然一反前段时间的恭顺,打掉了亦蕊的手,眼里露出豺狼般的精光。
亦蕊一阵哆嗦,这眼神,她曾在刘伯堃临时前看过。难道,云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