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丛林中度过的第一夜虽然平安无事,但众人却也并不能安稳休憩。睡前喷洒的防虫剂并没有起到理想的作用,山里的蚊虫不吃这一套,隔着睡袋在我们身上种起了草莓。
某种意义上我们还不算真正进山,林子里还能发现零星的塑料袋、矿泉水瓶之类的文明产物,蚊虫的威力就已如此,怕是等到深入之后我们将会迎来虫族更猛烈的进攻。
早上六点,我们打包收拾好营帐,准备继续长征。林洱看了看天上的云,说凭借她多年在当地生活的经验,今天山里会下雨,但我们一直走到太阳落山也没见到一滴雨点,对于这个年轻的向导的信任再次刨去了一半。
王珍珠本来坚信在这种偏僻地带,当地人可比科学仪器靠谱得多。她一个靠现代科技家电起家的资本家抱有这种思想我也是无力吐槽。但由于我们的小向导实在是太靠谱了,最后她还是向卫星导航妥协了。
傍晚,我们在一条小溪边扎了营。此时我们算是正式进入遮龙山区了,水域附近晚上难保不会有野兽出没,因此胡坤在周围安插好了激光报警器,当有大型生物靠近时刺耳的警报声足够吓跑野兽,顺便吵醒我们。
靠谱的卫星信号咬着牙穿透一层层厚重的树盖,告诉我们距离预定目的地大概还有一天的行程,明天这时候我们差不多能到第一支队伍失联的地方。但其实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估计出丛林的时候可能还得靠别人来捞,更别提去救别人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全华夏早就人满为患了,没想到还有如此原始的地方。”刘为先开口打破沉闷。他从小生在城市,长在城市,确实没机会见识这原始森林的神秘与瑰丽。
“小子,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民兵张虎嘲笑道,“这还是近几年腾冲附近开始发展了,要搁几十年前这就是一片蛮夷之地,苗子之间还动不动械斗呢。单说这丛林,当时那才是各种奇事不断…”
我插嘴打断,阻止这个糙汉继续危言耸听。虽然这片深山老林中的各种故事对我们来说具备一定的参考价值,但诸人都被森林折磨两天了,现在再继续这个话题,接下来行军中难免不会人心惶惶,队伍还带不带了。
张虎被我搅了兴致,拉着另一个民兵葛文跑一边抽烟去了。胡坤看了眼时间,开口道:“不早了,你们休息吧,我来站第一班岗。”
大家累了一天了,登时树倒猢狲散,各自准备休息。林洱趴在可徽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可徽对我说道:“我们出去一哈,很快回来。”
深山老林,夜黑风高,她们女生结伴方便也是应该的。“准奏。”我点起一根烟,准备等她两回来再休息。结果烟头都烫手指了,还没见她们回来。
“开大?”我把烟头扔到篝火里,正准备再点着一根,就看到两个女孩走了回来。“解决了?”我随口问道,可徽不回答,把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抛给了我。
“我们在溪边洗手时捡到的。”她坐到我旁边。“鞋子?”我借着篝火的亮辨认出这是一只意大利产的scarpa牌登山鞋。本来我对野外徒步之类的知识知之不详,之所以能这么快辨别出鞋牌是因为这是王珍珠队伍的标配,我脚上穿着一双一摸一样的。
“既在水里泡着还保持如此状态,怕是这两天才掉落。”我分析道,“否则再好的鞋子也经不住水泡太久。加之这附近基本上已经无人出没了,这大概率第一支队伍队员的东西。”
“现在怎么说?”可徽问道,“叫醒大家先在这附近找找看?”“算了,”我摇头道,“这鞋子可能是被溪流从上游冲下来的,谁知道有多远呢,都累了一天了让大家好好休息吧,我去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吧。”cascoo。net
“我跟你一起。”可徽站起身。我没有拒绝,两个人一起去容错率更高一些。而且以可徽试炼者的体质而言加个夜班问题也不大。
我们偷偷溜出了营地,没有引起胡坤的注意。虽然脱离集体行动是大忌,但其实我们也不指望营地里这些普通人能帮什么忙。如果遇上了以我们两个试炼者都无法解决的麻烦,他们过来也是白给。
而且我们实质上与王珍珠的队伍还没达到推心置腹的境界。现在不确定第一支队伍遇上了什么麻烦,我宁愿自己先掌握情报,让主动权在我们三个手中。
我们打着狼眼手电,沿着溪流深一脚浅一脚向上游走去。大概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个落差在五米左右的小瀑布前。溪流在这一片汇成了一个小湖,由于水流在此处并不湍急,湖面边缘堆积着各类大自然产生的杂物,腐烂的腥味竟让我有些迷糊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苏翎,你看那是…”可徽眯起眼,手电打向湖对岸。我顺着光路看去,只见一大鱼似的物体,正倒在湖岸之上。
“是搁浅的鱼吗?”我们距离那个物体大概五十米的距离,在黑夜中实难分辨究竟是什么。“哪有这么大的鱼…”可徽并不认可我所说,“应该是人的尸体吧,咱们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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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一段较窄的溪流处越将过去,沿着岸边摸到了那个物体旁边。“龟龟,还真是尸体。”一具男尸趴在湖岸上,衣着与我们并无两样,只是右脚的鞋子不翼而飞了,基本可以确定是第一支队伍的成员了。
“是王珍珠的人吗?”可徽准备把尸体翻过来看看,我按住她跃跃欲试的手。“您也别瞎勤快了,”我说道,“哪怕这位大哥把正脸露出来您该不认识还是不认识,还是不要破坏现场了。”
“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人祸还是兽灾?”可徽抽回自己的手,问道。男士背部心口上有有一创口,直击心脏,涌出的血已经变得黏稠。“大概率是被人杀的。”我答道,“我没听说过什么野兽会以刺击为攻击方式,大多都是撕咬。这位老哥应该是被人从身后一刀插中了心脏。”
“苏翎,这边有脚印。”可徽指着尸体旁边说道。有几个模糊的血脚印留在了湖岸边石头的青苔上,一路指向了岸边的丛林之中。
我示意可徽跟着我,同时摸出了腰间的军用匕首,这是王珍珠唯一配给我的武器。我们钻入树林后不久,便又遇到了一具尸体。
这一具尸体与之前那具着装一样,但死法不同。这具男尸背靠一颗两人环抱粗细的乔木而坐,天灵盖整个歪斜了,自眉骨起向右偏了15度,在树冠的阴影下其面目狰狞程度凭添几分。
“这个大概就是凶器了。”可徽踢了踢尸体边上一一米左右长度的树枝。这根树枝一端裹着依旧粘稠的暗红色人血,一群蚂蚁正在上面爬上爬下。
我低下身子看了看这具尸体的鞋底,沟壑里藏有浸着鲜血的泥土。“这兄弟杀了湖边那老哥,”我开口说道,“但谁又杀了他呢?”
“第一支队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徽皱起了眉头。我正准备提议先回营地找大部队时,突然听到身后咔擦一声,有人或者有东西在我背后踩断了根树枝。
在试炼中的摸爬滚打让我几乎本能一般反握匕首,回身便刺。一高大的身影灵巧地向左避让,同时一把攥住我出刀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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