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睡了很久,但并不孤单,王力一直陪着我。
有的时候,他浑身血迹地提着刀砍杀,一边砍一边大声喊着让我快走,有的时候,他瞪着双眼说你赔我的命。
有的时候,他拍着我的肩膀和煦地笑,有的时候,他拍着我的脸说老子该怎么干用你教?
……
迷迷糊糊醒过来了几次,然后我很快又会见到他。
他让我照顾好他的老婆孩子有的时候让我去陪他,他说他身上很痛,他说他好渴,想喝水,他说他冷,他说他不想死。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一直是那么无能,那么愚蠢,我只能看着他,我甚至连道歉的话都没法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报仇么?对,我终于大声喊着我会帮他报仇,他终于看着我笑了,然后他就一点点消失不见,说报仇。
我终于度过了昏迷期,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房子中醒来,扭头环顾,水泥墙的房间没有装修,昏黄的灯泡悬在我的床上。
周围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
然后我再次睡去,这次的梦里没有了王力,出现的是那个被我划开喉咙的可怜人,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冲我大笑,眼睛里是我始终没能忘记的仇恨和恐惧。
我没有犹豫,冲了上去,掏出刀再次砍中了他的脖子,他再次死去。
随着心脏的跳动,他的脖子上一股一股地喷着血。
我已经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渴望,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再次扑了上去……
不知道经过了几次的重复,我终于跪倒在了他的面前,我无力杀戮,我爆头痛哭。
清冷的嘲讽笑声传来,我抬头看去,曾文倩站在我的身前,那个脖子上被我开口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啊的一声,我爬了起来,冲了上去,她张狂大笑,我扑到了她,我疯狂地撕咬着她的喉咙,嚼着她的血肉。
可我止不住她的嘲笑声,我在她的嘲笑声中痛苦,她伸手按住了我的脸,我抓住了她的手,再次撕咬。
我终于听见了惨叫声,我的恐惧终于消失了,然后我的脸上就挨了一耳光,嗡地一声,我醒了过来。
惨叫声还在持续,啪地一声,我又挨了一计耳光。
这一次比之前的力量大,我松开了嘴。
一个白大褂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他的手上鲜血淋漓,他恐惧地后退了两步。
“抱歉。”淡淡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我扭脸看去,画音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对医生说。
她的身边站着刀疤,他正一脸鄙视地看着我,毫无疑问,刚刚两耳光是他给我的。
我重新躺好,张嘴活动了一下刚刚被打地失去直觉的下巴,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谢谢,你可以离开了。”画音说。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像是在逃避什么。
我咬地他鲜血淋漓,但心中却没有任何愧疚。
画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刀疤,你也出去。”
刀疤嗯了一声,缓步走出,顺手带上了门,金属大门撞击在门框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睡着,快睡着,不要听,不要说,你应该死去,死人不痛苦,不自责,不后悔。
我在心中咆哮,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