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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砚随扯了扯嘴角,“空明师父莫要耍赖就好。”
铜炉生香,烟气袅袅而上,乱了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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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时近时远,打在竹林上沙沙作响,窗棂处布满水汽,顺着缝隙飘进屋子里,冷得彻骨。
暖炉被下人换了一次又一次,本应该十分暖和,被窝里却怎么也热不起来。
明明是夏天,好似经过一场雨就进了冬日。
一场雨,一场寒。
白天在广安寺上完香后,莲夫人怕山上寒气深重,会惹风寒,趁着雨停,便带着莲玉荇匆匆忙忙回了府。
热汤姜茶轮番上阵,只为了扫除一身寒气,却不料莲玉荇身娇体弱,仅仅是淋了一点雨,身体就吃不消了,傍晚就发了高热。
莲夫人和莲丞相心急如焚,请了郎中来瞧,开了几副药发汗。
“怎么样?烧可退下了?”
“未曾退下,想来是天气变得太快,小姐身子受不住,这才病倒了……”
一门之隔,莲夫人和莲丞相正在交谈,莲玉荇从高热带来的混沌中捡回一点清醒意识,眼睛却闭得死紧,怎么也睁不开。
窸窸窣窣的声音褪去,莲玉荇意识又一次混沌起来。
……
“阿荇,你看为夫作的这幅画如何?”
“花鸟意趣,实在相配。”
有人说话。
是谁?
莲玉荇觉得声音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手上紧紧攥着,倏地睁开眼,眉目一凝。
“她”与贺砚随正坐在书案前,俯首帖耳,格外亲密。
待到画作完成,贺砚随凑到“她”耳边,轻咬着“她”的耳垂温存,一声声唤“她”的名字。
那时看来真是郎情妾意。莲玉荇自嘲。
此刻她以灵魂的状态存在,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瞧着这一幕。
为政者最在乎的,一是权势,二是名声。
莲玉荇突然想起,前世贺砚随每日下朝,总是亲自跑到寻仙楼买她最爱吃的糕点,一来二去,坊间也流传出贺砚随爱妻敬妻的话来。
现在想来,当真处处都是破绽,好你个端王,心思缜密,连莲玉荇都不得不佩服了。
地面忽然一晃,眼前的景象飞速流转,还未等莲玉荇反应过来,一把剑横插过来,“噗嗤”一声,鲜血流了一地。
错愕抬头,莲玉荇眸光一瞬间暗淡下来,龙袍下摆用针线绣出来的云纹有些刺目。
莲玉荇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怎么在梦里都还会梦到,真是阴魂不散!
同样的场景,前世她是被人斟了毒酒,而在梦里,却是贺砚随亲自动手杀了她。
莲玉荇嘴角溢出鲜血,无声笑笑,牵动着伤口格外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