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往前快走两步,轻松融入了熙攘的行人。
“这里可真热闹,比南临大多了!”胡骎骎的小脑袋都快转不过来了,边走边瞧,眼睛瞪得溜圆,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
“这是什么?”胡骎骎拿起摊子上一枚做工精美的珐琅银钗爱不释手,摸了好一会儿,眼珠子一转,对直往前走的武弘喊道,“长风哥哥,我想要这个!”
“你小子倒是嘴甜。”武弘匆匆瞄了一眼,也没看清是什么,就冲后头走得较慢的揭园一扬下巴:“让你宥阳哥哥给你买!”
胡骎骎扭过头,一双狐狸眼比手里流光溢彩的宝石钗花还明亮,眼巴巴地瞅着揭园。
“老板,这个我要了。”揭园走过去,指了指他手里的钗花,“还要别的吗?”
胡骎骎立马笑开了花,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摊子上寻摸了一圈,又拣了对金镶玉如意纹手镯。
揭园一并付了账后瞧着手里的东西,不由问:“这……不是女子的饰物么?”
胡骎骎抢过东西,边跑开边道:“多漂亮啊,什么女子男子的,我才不管呢!”
金黄的余晖里,他笑得飞扬明艳,像一朵盛放的扶桑花。
这还是揭园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倒让他想起了别的。
“他……”揭园表情迟疑,明明还未说出口,却有人在一旁答道。
“他喜欢漂亮,所以总喜欢化成女子。”
怪不得他认识的胡骎骎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揭园这才明白,可明白过来的揭园立刻意识到是谁主动解答了他的疑惑。
赶路的这两天,归海淙作为队伍里话痨程度仅次于武弘的人,一反常态的沉默寡言。
别说是一贯敏感的揭园,就是粗枝大叶的武弘也觉得奇怪,明里暗里地打探了好几回,可归海淙出奇的嘴严,愣是让武弘无功而返。
这也是两天里归海淙第一次跟他搭话。
想到这里,揭园下意识接了句:“那……你喜欢什么?”
他的问题有些出乎归海淙的意料,自己这两天的反常,以揭园的细心,不会没有发现,可他偏偏避而不谈。
他是不关心,还是不想问?
“海,我喜欢海。”虽然心里有所疑问,但归海淙还是认真回答了揭园的问题。
“海?”
“嗯,我喜欢海的辽阔,一眼望不见头,无边无际,海天相接,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很自在。”
两个人并肩慢慢走在宽敞的街道中间,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摊铺也纷纷收了起来。
“海、归海,难怪……”或许归海淙是因为喜欢海,才给自己取了这样的名字。
归海淙犹豫了一下,才说:“我的名字是别人给我取的。”
别人?揭园没有说话,涉及他没有参与过的归海淙的过去,他大约不该再问下去了。
“这个故事有点长。”归海淙双眸灿灿,像盛着星河一般,光彩夺目,“你要听吗?”
揭园当然听得懂这几个字,可归海淙的眼神却像在问别的。
你要听我的过去吗?
你要了解不同于此刻的我吗?
你……要走进我的世界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其实放在此时此刻,是很突兀的,可归海淙的语气又那么认真,认真到好像需要用一个世纪来思考答案,但实际上,揭园只花了短短的几秒钟。
他说:“要。”
时间在无声间流逝,漫长的白日于暖意凋零时结束,太阳下落而银月初升,绚烂的云霞热热闹闹地铺满了半边天。
于是,将尽的昼和已至的夜在无垠的天上,泾渭分明。
归海淙久违地笑了笑,扬声对武弘道:“长风,你带他们找客栈住下,我们要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