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汗王井到八旗衙门,从老城桥到铠甲场,城中一草一木都凝结着父汗的心血。
赫图阿拉城见证了建州女真的崛起、兴盛,从征伐海西、辉发等部的赫赫战功,到开原之战、浑河血战的惨烈失败,直到今天,它将见证建州女真的最后覆灭。
短短两年时间,努尔哈赤和他的子孙们便从胜利的顶点跌落到绝望的边缘。
此时此刻,黄台吉感觉眼前一切如梦似幻,一切都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建州十几代人的基业,如今都要被刘招孙毁去,不杀此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黄台吉攥紧拳头,狠狠砸向眼前御案,旁边两位汉臣身子微微一动,待后金汗抬头时,他们都低头看向地面。
独眼的黄台吉面目狰狞,盛怒之下,去年秋天受伤的眼眶中渗出道道鲜血,加上他右边脸上的刀疤,整体看起来显得各位渗人。
“那么,你们的祖参将现在人在何处?他和他的家丁,何时才能对刘招孙发动攻击!”
后金汗瞪着跪在眼前的辽镇使者,这是个从广宁赶来的夜不收,据说是广宁参将祖大寿的心腹。
辽镇夜不收显然被眼前怪物一样的黄台吉吓住,强忍住心中惶恐,结结巴巴道:
“回大汗,祖参将派小的来,就是告诉大汗,他已经出动了,这回带了一千家丁,辽南能叫上的兄弟都来了·····”
身后站着的小贝勒多尔衮拍案而起,指着那夜不收鼻子骂道:
“这么说,你们刚刚动身!你们想等着大金和刘招孙打得两败俱伤再出手,是不是!”
夜不收连忙磕头,口称不敢。
黄台吉摇摇头,继续问道:
“赫图阿拉马上就要被刘贼攻破,大金对你们没什么价值了,祖大寿派你来作甚?”
辽镇夜不收咽了口唾沫,环顾四周,几位后金小贝勒各个面带杀气,正不怀好意的望向自己,连旁边站着的两个汉臣也是一脸凶相。
他迟疑了一会儿,抬头望见后金汗正对自己微笑,只有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道:
“祖参将要小的来禀告大汗,辽镇这次奔袭刘招孙,粮草并不充裕,希望后金大汗能稍稍周济一下,祖参将说了,大金在南部存储的粮食,可以先给家丁食用···”
周围忽然雅雀无声,多尔衮、豪格等人死死盯着辽镇使者。
黄台吉忽然笑道:
“你们辽镇,都是吃腐肉的乌鸦不成!去年在浑河,八旗与开原军杀得两败俱伤,辽镇姗姗来迟,这回你们竟敢乘火打劫,真以为我大金无人耶!”
“来人,”
黄台吉大手一挥,两名身材魁梧的戈士哈立即冲进来。
“拖出去砍了!祖家留在赫图阿拉的店铺全部查封,伙计也都杀完,一个不留。”
夜不收凄厉的求饶声渐渐远去,黄台吉转身望向范文程。
“范爱卿,你怎么看此事?”
后金兵部尚书范文程听见大汗问话,沉思片刻,立即回道:
“回主子,此事已经很清楚了,祖大寿他们还在看风头。除非刘招孙败了,否则他不会动手的。”
黄台吉点点头,他对辽镇那群将官素来就没什么好感。
努尔哈赤时代,老奴总是强调作战多多用间,用辽镇或是蒙古人做内应,兵不血刃占领明国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