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杨镐已经没用,让他逃去开原,只会对朝廷不利,臣建议,将他带回京师,审下狱论死!或者直接就在天津······”
泰昌皇帝轻轻摇头:
“平辽侯,辽东之虎,先帝临终嘱托,须善待此人,朕先前受魏忠贤蛊惑,逼迫辽东,以至开原乱起,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待召方首辅他们商议过后再行定夺。”
许显纯亢奋的神情顿时变得低落,泰昌皇帝又道:
“不过你们镇抚司可先行动,西南土司叛乱,陕西民变又起,九边精锐疲于奔命,朝廷也是有心无力。魏忠贤受先皇隆恩,不思报效大明,吃里扒外,暗地勾结辽东,监视百官,私吞辽饷,罪该万死!若非许公公及时出手,朕险被这恶奴蒙蔽!”
许显纯听皇上这样说,连忙附和:
“圣上说的是,魏阉欺压百官,残害忠良,也不是一天两天。远的不说,去年杨涟、左光斗下狱,都是魏阉害的,不过上了道奏疏,便要将人害死。臣苦苦劝谏,不要对御史下手,他执意不听,只说是这些官员得罪了平辽侯,该杀。今日得遇圣主,魏阉片刻之间,便被满门抄斩,当真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许显纯正滔滔不绝,见泰昌已有倦色,他连忙转开话题。
“皇上,臣前日听赵銮正说,教坊司来了几名西域妖姬,有吐鲁番的,有波斯的,皆为绝色,与中原女子相比,别有风情。”
泰昌皇帝黯淡的眼神明亮起来,对许公公道:
“许卿,让你做厂公,不是要你天天送女子的。吴太医嘱咐朕这几日需静养····”
“你亲去天津一趟,该抓的抓,该杀得杀。朕会让顺天府、正定府以及天津备倭兵配合镇抚司围剿,不让他们逃出天津。”
泰昌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京师东缉事厂。
许显纯急急走过大门前面的照壁,看也不看岳武穆雕像,余光扫过门口摆放的一排尸体。
身后跟着的指挥使、指挥佥事、千户大人都是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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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公,那贼子又杀了咱们好多人,还放火烧了教坊司····”
在几位手下的簇拥下,许显纯来到一具烧焦尸体前,缓缓揭开蒙在上面的白布。
一块烧焦玉佩出现在厂公眼前。
许显纯抓起玉佩,泣不成声:
“天星啊,我的亲外甥!舅舅要亲手剐了沈炼,给你报仇!”
地上躺着的尸首正是许显纯外甥——南镇抚司总旗官曾天星。
昨日下午,曾天星率一队人马埋伏在教坊司楼下,他本想给沈炼一个突袭,没想到最后被对方反杀,手下十几个人伤亡殆尽,只逃回来一个报信。
沈炼不光杀人,还纵火。
有着两百多年光荣历史、满足官老爷们各类私人癖好的教坊司——比如衍圣公就喜欢把教坊司乐户活活打死——竟被沈炼这恶贼一把火烧了,而且还烧得干干净净。
京官们的温柔乡从此不再,扬州瘦马西域妖姬,一切都没了。
这可惹恼了京师百官。
不管是浙党楚党东林党还是阉党以及广大无党派人士,尽管这些正人君子们在政见上有诸多不合,有时候甚至会为此大打出手,不过在对待女人上,大家的审美情趣表现出惊人一致:
红裙不必通文,但须知趣,当然,床笫功夫也要过得去。
教坊司调教出来的女子何止通文识趣,个个花容月貌,非胭脂俗粉所能比,且床笫功夫也是了得······
沈炼烧了教坊司,于京官们来说,就像断了他们的命根,人生仕途从此不再完整,这还了得?!
群臣激奋之下,泰昌皇帝被迫下诏,宣布要彻查到底,揪出幕后元凶。
其实元凶很明显,只是先前大家摄于魏忠贤权势,不敢轻易开罪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