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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令既达,将军不敢懈怠,当即下令:“召集各位将军到中军帐议事,另外今夜犒赏三军,除亲卫外其他人均可不醉不归。”
在将军英明的吶喊声中齐之侃走回中军大帐,他将那封书信展开在案桌前细细再读,就连那笔墨的勾画他亦不放过。读毕,他将信沿着之前的折痕迭好装进信封放入怀中,眼神却抬向那一片被他圈出来的地图上。
天玑王城内集市内虽有叫卖声,但是街头巷尾都已布满巡逻的士兵,王城内维持着一种表面的热闹。
现有的天玑王室子孙单薄,先王当初夺权时庶弟早就被抄家灭口,但其堂兄蹇严当时在外学艺而远离王权斗争得以保留,而之前蹇宾命太傅与谏议大夫所选的王世子则是这蹇严之孙蹇熠。
国师不是有勇无谋之徒,他撺掇文武官员长跪宫殿外,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王上不躬朝事,国家动荡,祈求神明允许王世子蹇熠代行国事。
奏折中堆积着因为秋天的大水,有些郡内颗粒无收,全国上下收成减了六成。
此话由天官署传出,天玑王城的百姓虽受的影响不大,但他们如何不知收成一减必定是百姓流离失所之时,因而天真的期盼着只要神明开心,那么他们就会一切像以前一样,风调雨顺。
左卫将军将羽林卫调集在天玑王寝宫,望着国师在宫门外与那些官员做戏的样子不仅冷哼一声。蹇熠被王上批为王世子的折子都没下去却被国师所知,企图拥护一个九岁的稚儿上位以扩张自己的势力罢了。
如果国师真的是神明使者,为何不祈求神灵让王上早日醒来呢?
左卫将军这句话在心里盘亘了半天终究是没有说出来,现在王城内大家都觉得王上不敬神灵而被降下天罚。左卫将军望着百姓有时向神灵的一些祈祷之语却也莫名寒心,若他是王上,恐怕早便将这些愚民砍了以儆效尤。就算王上不敬神灵,可是这么多年他为天玑所做的事情难道桩桩件件都要归功于神灵吗?
比起暗涌浮动的天玑王城,天玑与天璇边境的厮杀已染红了平常黄沙满天的边境。天璇节节败退,天玑步步紧逼。此次天玑发兵实在出人意料,天璇前脚才探得齐之侃前往边境巡视,后脚对方就已兵临城下,天璇无可用将领,守城之术在齐之侃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齐之侃不愿伤及无辜,但天璇守城将士宁死不屈,因此齐之侃在攻最后一城时破费些周章。对方就算耗死饿死也不愿开城门,天璇的百姓拥护将领,愿与他们共进退。
这已是第五日了,还剩一城。上将军望着标记中的地图出神,攻城,最怕遇上的就是百姓与士兵同心之景。王上说的时日是十日,可他却不想让王上等太久。他的手上早在出山林时便沾满了鲜血,再多一些又如何?
上将军静静的擦拭着饮血的千胜,帐外篝火旁有士兵的谈笑声传来,而医帐那边传来的却是歇斯底里的痛苦之声。大战过后,那说笑的士兵说不定会战死沙场,说不定会在医帐中痛苦的嚎叫。乱世之中,又何谈无辜。
齐之侃呛啷一声将千胜入鞘,眼神从犹豫不决变得坚定。
上将军已下令明日攻城,各路将军领令从中军帐内出来便匆匆回去点兵。
齐之侃坐在帐内的羊皮地图上圈圈点点,对悄无声息闯入帐内的人没有多大的表情。
“将军不奇怪在下为何会在此吗?”
“将军府你都出入如自家,在这里见到你又有什么奇怪的。”
“在下不得不佩服将军的气魄,你就不怕我是来取你性命的吗?”
齐之侃终于抬起头打量一下眼前人淡淡道:“你若能取得走那便动手,本将军稍后还要去点兵。”
“我的主子打听到一件很有趣的事,不知道齐将军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若本将军说没时间听呢?”
“那如果在下是从天玑王城而来呢?”
齐之侃已经没耐心和他继续做无用功,现如今他来到这,无非是慕容先生的情报,可无论是什么情报,也改变不了他今夜要攻城的决心。
庚辰见他却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只好在齐之侃掀帐出去时捡最重要的说:“齐将军如此着急攻打天璇,可若是班师回朝之时发现天玑王易主了不知是何感想?”
擦的铮亮的千胜瞬间架到对方喉间,齐大将军已经没了刚才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取而代之的却是闪着寒光的嗜杀:“王上不是你能够编排的,若再有下次,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庚辰心内虽冷汗涔涔,他尚未与齐之侃正面切磋,只是这一次也算摸了点底,此人功夫确是深不可测。
“在下自天玑王城而来,天玑王蹇宾八日前在真一观祭祀时遇刺昏迷不醒,城中盛传天玑王蹇宾不敬神灵,从而降下天罚,导致国内粮食减产六成。国师携文武官员祈求神明,以蹇宾王不能亲躬朝事为由,王世子蹇熠代行国事。在下的主子让我带话给齐将军,若将军再不回去,恐怕国师扶蹇熠上位后天玑王蹇宾便再无苏醒之时了。”
“简直一派胡言!”齐之侃收回千胜转身,“你如果想以此扰乱军心,本将军会在哪之前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庚辰倒无所畏惧,他瞧着紧紧握住千胜的上将军道:“听闻将军与天玑王蹇宾相识与微时,情谊非同一般。只是不知齐将军是忠于天玑王还是忠于蹇宾呢?”
齐之侃冷哼一声回头道:“天玑王就是蹇宾,蹇宾就是天玑王。王上的名讳不是你随意拿来问话的,你若说完了,便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