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及云媞说话。
床榻上,传来一阵虚弱的轻咳。
狗尾儿睁开眼睛,“小姐,绿萼姐姐,小的没事,早就醒了……”
“没事、没事就好……”绿萼舒了一大口气,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倒是云媞,早从丹华真人口中得知狗尾儿服得不多,不会致命。可现在亲眼看到他醒来,云媞也松了口气。
一旁,来福心急,“狗尾儿,不是叮嘱了你千万小心,为何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
狗尾儿小脸微微一红,眼神闪烁着,半晌没说话。
看他的模样,云媞心中明白了大半。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轻得一碰就碎,“狗尾儿,我娘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连一旁轻声啜泣的绿萼都止住了哭声。
她只知道,一年前,夫人是为了照顾小姐,被当时还惊恐疯癫着的小姐用砚台砸死……事出之时,这消息在牧府下人中,统传得疯了!后来老爷还下了严令,不许他们议论,更不许他们往外说。
可现在仔细想想……
归根究底,这说法儿,不就是从老爷那儿传出来的吗?
再加上前日,牧云安给绿萼的药丸。
夫人到底是死于谁手,不言而喻……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脊背却挺得笔直的云媞,绿萼心口刀剜去一块肉似得阵阵疼。
她忍不住开口,“小姐,这疯狗药药性极霸道,夫人怕是全无防备地不知用了多少!再加上你当时那副模样,夫人本就心神不宁……怕是,那药发作起来,夫人她没了、没了神智,发疯似得攻击您,您才、才……”
云媞是为了保护自己。
本没有错。
可……可她手上,毕竟沾了亲娘的血……
后面的话,绿萼再说不下去。她别过脸去哭泣,不忍心看云媞煞白的脸。
这时。
床榻上,狗尾儿开口,略带虚弱嘶哑的童声,一下子打断绿萼的抽泣,“不、不是。”
从绿萼开始说话时,云媞身子便僵着,如一块全无生命迹象的石雕。
此刻,她才略微动了动,转动眼珠,看向狗尾儿。苍白的唇翕动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随着刚才绿萼的话,她脑海中,隐隐起开始浮起记忆碎片。
原来,人在面对极致的痛苦时,是会选择遗忘。
之前她怎么也想不起那一夜,自己到底对娘做了什么。可现在,她一点一点地,开始记起。
她记得娘通红得几乎滴血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