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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又抓了把瓜子,越过茶几看着儿子问:“那位辛先生年纪轻轻,应该小你几岁,看打扮还是个顶顶有钱的人,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从那晚辛衍出现在他们家那一刻起,林见山就料到父母早晚会问起这一遭,不慌不忙地回答:“他就是我之前任职的那家公司老板的儿子,几年前就认识了,算是朋友吧。”
林见山在外工作那些年,对父母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一直到他因集团副总裁辛悦谋划绑架案一事遭受牵连锒铛入狱,林父林母才开始对儿子曾经的工作有了一些了解。
“哦,那这么说,你之前坐牢那件事,也是跟他有关?”林父不知是看多了影视剧还是什么,分析得头头是道:“大家族内部纷争,你当了替罪羊,所以他现在亲自过来请你回去,算是补偿?”
这话说的对也不对,林见山索性顺着他爸的意思道:“嗯。”
“你现在被吊销了律师执照,再想找到好工作也难了,答应跟他回去也行。”林父是和林母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有点类似现在年轻人嘴里常说的从不内耗型人格,凡事到了他那里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半开玩笑道:“好歹是位功臣,他总不至于亏待了你。”
次日一早六点多,辛衍敲开林家大门被林母迎进屋时,林见山正在卧室哄刚睡醒的安安穿衣服,小孩子有点起床气,不肯好好配合,林见山现在对他潜意识里还是当成别人家的小孩,既打不得也骂不得的状态,正束手无策,身后响起推门声,皮鞋踱在地板上步伐沉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林见山手里拿着安安的小毛衣,转头看了辛衍一眼,他今天穿了件始祖鸟的风衣款纯黑羽绒服,天生的衣架子身材,个头是比八年前初见那会儿又窜了几公分,熨烫板正的西装裤配德比鞋,带了一阵风进屋。
“把门关上。”林见山道,他们家没铺地暖,卧室空调打了一夜有些干燥,他早起就给关了,门一开,那点暖气儿蹭蹭往外跑。
辛衍掩上门,踱步到床畔,安安莫名有点怕他,起床气也没了,乖乖地任由林见山摆弄。
“车在楼下等着,什么时候能走?”
“几点的飞机?”林见山拿起安安的背带裤。
辛衍抬腕看了眼表:“十点半,从这边去隔壁市的机场还要一个多小时。”
林见山蹙眉:“不是说中午十二点多的航班吗?”
“临时有点事,改签了。”辛衍轻描淡写的语气辨不出真假,“再给你半个小时,最迟七点出发。”
“安安的东西还没收拾。”
“不拿了,衣服和玩具重新买就是,家里已经请了两个很有经验的育儿嫂,这些都不用你操心。”
林见山正给安安套袜子的动作顿住,深吸一口气,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还在自己家,一墙之隔就是林父林母,他暂时不想跟辛衍起任何争执。
给安安穿好衣服,那边林母已经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桌,招呼他们出去吃饭。
“上车饺子下车面,辛先生早饭也没吃吧,一起用点。”
“不了。”辛衍婉言拒绝:“我在酒店吃过了。”
“哦哦。”林母点头,手在围裙上搓了一下,总感觉这位年轻人比留宿那晚的气势更盛了许多,举止间也带着很有分寸感的疏离。
六点五十分,林见山抱着安安下楼,只带了一只行李箱,被辛衍拎在手,林父林母跟在后面送他们出门。
刚出楼道口,路对面停着的那辆库里南驾驶座车门打开,司机下来,快步走上前从辛衍手里接过行李箱。
林见山停住步子,转身跟父母道别:“爸妈,我走了,你们俩在家照顾好身体,有事打电话,别报喜不报忧。”
林母眼睛红红的:“哎,你也是。”她伸手整了整儿子的围巾:“原本想着在家妈给你养点肉出来,结果这么快就又要走了……”
林见山左肩一沉,是他爸重重地拍了拍,看着儿子道:“你是高材生,又见过大世面,爸一辈子窝在这小县城里,没什么好交待的,就一句话,在外面遇到任何难事甭灰心沮丧,天塌不了,也别硬撑,家是你永远的后盾。”
林见山鼻子一酸,内心五味陈杂。
上了车,后排并未布置儿童座椅,林见山给安安扣好安全带,一抬头,司机在后视镜里冲他颔首微笑,问候道:“林先生,过年好啊。”
这司机姓陈,叫陈方亦,三十岁出头,给辛衍当私人司机很多年了,对他自然也是熟识的。
林见山冲陈方亦笑了一下,语气熟络:“陈哥,过年好。”
安安小奶音脆生生的,跟着道:“叔叔好。”
陈方亦转过头,冲安安做了个鬼脸:“你好呀小朋友。”
安安一个小人儿占了个座位,林见山需要在后排照顾他,辛衍纡尊降贵地坐了副驾,一声令下打破车内其乐融融的氛围:“走吧。”
一个半小时车程开到临市机场,赶上春运返程,机场人满为患,过安检时林见山没再瞅见陈方亦的身影,便问辛衍:“陈哥人呢?”
后者态度冷淡:“他不坐飞机,开车回去。”
看出他情绪不佳,林见山不太懂哪里又惹到这位大少爷,也没那个精力去想,之后不再搭话,随他去了。
飞机是小飞机,空客320,因为是包机,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乘客,林见山不清楚辛衍怎么能在春运紧张的时候弄来一架包机的,他总有办法。
商务舱一排只有两个座位,安安满两周岁需要单独坐,不得已辛衍又被挤到了后面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