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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何背着画架和包袱抵达山脚时已是下午。山脚的镇子也偏僻的很,没有像样的医馆。邻镇倒是有一个。
这一去又是半天。等到暮色西沉,他才抵达医馆。一次性开好了一个月的药,他的包袱装得满满当当,荷包却空了。
医馆的老大夫心善,便留他在隔间借住一晚。
他开着窗,望着月色皎洁,一时沉醉不已,架好画架便开始作画。
隔间只点了一支小烛,但足够了。他买不起涂料,画作总是黑白的。可芙倾总说,她能看到他画上的颜色。
遨游的红色锦鲤、如松墨般雅致出尘的山峦、好似青烟色的风。
今夜此景若画成,在芙倾眼中,又会是怎样的呢?
。。。。。。
第二日一早,迟何谢过了老大夫,便驮上一切往山脚去。
他得赶在天黑之前回家,这样就还能给芙倾做顿饭。昨日的干粮与水虽已备好放在床边,但芙倾肯定是吃不好的。
他得走快些。
天光依旧大好,这些年奔走各处,他都没有见过如此炽烈的阳光。或许是此地阳光一向充足,也可能是快要入夏了吧。空气里都多了些燥热的兆头。
今日山路更加好走了,想必这两日有许多人上山下山,原本不成形的泥路都有了阶梯的雏形。
山间隐约飘来阵阵烟味儿,或许是谁在生火做饭吧。他埋头注意着脚下的路,一手扶着山壁,一手揽着背上的东西,不作他想。
第五十八章
山路上传来另一人下坡的声音,迟何抬头往上看去,见是一脸急色的邻居大哥。
邻居大哥看见是他,先是着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大哥似乎是在组织措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道:“小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我正到处找你。。。快,快上来!你家着火了!”
从这句起,后面的记忆已是零星不全的。
“那疯子回来了,不知哪里弄来的火,把你家房子点着了!”
“这死疯子,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我也是刚刚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这要换做平时,山里湿成那样,怎么也不可能点着的!”
“。。。。。。”
*
押送的队列已经完成任务,各自散了。围观的小鬼也跑了个干净。
阎王望着那几乎要从缝隙中溢出火舌的铜门,说道:“你可知道,千年前我见到芙倾时,她是什么样子?”
梵筠声猜到了什么,没有回答,只看着阎王。
阎王继续道:“满身皮肉皆是翻飞的焦泥血污,脚上也是一样。可她强忍着疼也要往前走,我便好奇,在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