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颢原本懒散的眼睛瞬间厉如鹰目,他用探究的口吻说道:“小阿昭果然长大了,居然还知道声东击西。”
沈昭两手一摊,满脸的无辜,“三叔,我可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这,什么都没做。”
崔颢侧眸看了她一眼,“崔家可以允许小打小闹,却不能伤及根本,你可想好了后果?”
“崔少卿身为崔家嫡长孙,难道他就没想过后果?”
“还是他算准了我一身软骨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向他妥协?”
“三叔,七岁的沈昭会期待会妥协,但十七岁的沈昭却会心酸会后悔,我用十年等他回头,但他最终还是看向了别人。”
崔颢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有时候人越平静,越淡定,眼里深藏的汹涌就越沸腾。
他记忆里的沈昭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一个摔倒了会撒娇,一个没心没肺追着心上人跑的小姑娘。
而现在,她没有笑,也没有哭,冷静的让他陌生。
崔毓莹在三叔和沈昭之间来回巡视,不解的问:“三叔,阿昭,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这是大房的事,崔颢不想涉足太深,遂交代崔毓莹:“赶紧去找你娘,能拦就拦住少卿,拦不住就去秦家堵他,务必把他抓回来。”
崔毓莹这才反应过来,哥哥突然离席,居然要去秦家!
“好,我马上就去找娘。”说完她就快步离开。
沈昭向崔颢欠了欠身,也起身离去。
有些事还需亲眼见到才能死心。
凉亭转瞬就空了,崔颢打算去找大哥,把倒霉侄子的事交代一下。
他刚起身,就听到一句脆生生的“三爷”。
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彩云。
“三爷,太夫人说诸位小姐马上就要点茶,请您过去品茗。”
崔颢对母亲这种无孔不入的相亲很是头疼,自己一个粗人会品什么茗!
他神色一厉,蹙眉说道:“少卿跑出去了,我得赶紧把他抓回来。”
彩云顿时一愣,大少爷不是在祠堂面壁思过吗,怎么会跑出去?
“告诉我娘,我要替崔家清理门户,没功夫品茗。”
言罢,他就义正言辞的走了出去。
彩云:太夫人,三爷又跑了。。。。。。
秦家住在辇子街,该街原是惠王府存放车辇之处,后因惠王犯事被问罪,这条街便闲置下来。
因大户人家都忌讳风水问题,所以官府就将此地划给了平民居住。
沈成安陪着妹妹来到辇子街,窄街一眼就能望到头,而秦家正处巷子的最深处。
马车缓缓停靠在秦家门口,沈成安和沈昭相继下车,一起朝院内走去。
这是一个极为简陋的一进院,狭仄的院子里仅有秋娘一人在吃力的搬东西。
巷子幽深僻静,马车的声响很快就引起了秋娘的注意。
她闻声抬头,一眼便望见了身着华服的沈家兄妹。
两个女子相互打量着对方,显然都已经认出彼此。
秋娘赶忙放下手中的包袱,拘谨地将双手往身上擦拭了几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沈昭面前。
“您可是沈小姐?”
沈昭点头。
这次见秋娘和上次大不一样,上次她守着自己的面摊,从容大方,笑容灿烂如朝阳。
而这次,她袖子上绑着襻膊,衣裳有些灰扑扑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崔少卿不是来了吗,他怎会让你一个人干这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