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虽然与崔颢不熟,但也认得当朝新贵,故而客气的问:“崔大人还有什么好法子?”
崔颢急忙说道:“边关仲春之际也曾起过大火,当时昭武将军命人用沙袋建起隔火墙,防止火势蔓延。另外周边的百姓也得疏散,万不可因为抢救家财而错失逃命的生机!”
百姓逃生不及时,多数都是为了搬运家财,最后却不幸人财两失。
陆景认为他说的在理,当即安排人在辇子街外运沙筑墙。
他转头问随行人:“京卫为何迟迟未到?”
前去传话的救火兵丁回道:“京卫今夜执勤应是五百人,但在营守卫却不足百人,还有不少将士吃了酒,怕是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京卫混乱众人皆知,却没想到混乱至此。
兵丁继续说道:“京营的士兵还说,他们多数人都被卫所长官调去给皇亲国戚和勋贵当杂役,虽然京卫名册人数有五千余人,但真正在营的却不足两千人。士兵白日里被当做奴仆对待,晚上自然不愿意好好值守,喝酒误工已是常态。”
陆景怒骂道:“这帮尸位素餐的王八蛋,他们这是在拿百姓的性命享乐啊!”
调不来兵力,如何能熄灭这场滔天大火?
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他难辞其咎!
崔颢眼神冷冽如冰,陛下已经责令整治卫所,他们居然还不收敛,简直无法无天。
区区卫所长官怎敢调走半数兵力?
又是哪些皇亲国戚和勋贵在用京卫做杂役?
这事必须捅到陛下眼前。
京卫之患,不得不治!
他略微思量便提议道:“陆指挥使,还有一法可以解燃眉之急。”
陆景已经火上眉毛,他去年刚任职指挥使,还不满一年就碰到这样十年不遇的大火,真是倒霉到家了。
“崔老弟,你快讲!”陆景急得都忘记了官称,直接以兄弟相称。
崔颢冷静地说:“京中各府都有许多随从小厮,每府不下百余人,事急从权,可以号召周围官员府邸的下人一起救火。”
既然火势如此之大,不如让各府官员都知晓,明日自然会有御史递折上奏,好好查查不作为的京卫。
陆景听罢立即反应过来,这事不能让他一个人担着,一定要把京卫扯进来,他马上点头应道:“火情当前,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听你的,咱们把能调的人都调来,一起灭火!”
“来人,到各府叩门,就说京备力量不足,需要全城支援救火!”
崔颢也吩咐道:“墨玉,去把崔府能叫来的人都叫来,再把府里的水桶、麻搭、斧钜、梯子、火叉、火钩也带过来,帮陆大人一起灭火。”
“是,三爷。”墨玉应下。
陆景拍了拍他的肩膀,“崔老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有任何事情尽管告诉我,只要为兄力所能及的,一定义不容辞!”
患难见真情,这兄弟他认下了!
崔颢正准备回答,忽然瞥见辇子街往来穿梭的救火人群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先他一步离开的侄子。
只见崔少卿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双手还搀扶着虚弱不堪的秋娘。
两人一身狼狈,活像一对落难的苦命鸳鸯。
崔少卿见到崔颢,急切的说:“三叔,里面火势太大了,秋娘父母双亲和哥哥都没逃出来,恐怕凶多吉少。”
崔颢眼神阴沉而锐利,上下打量着秋娘。
只见她面部红肿,衣裳被烟熏得黢黑,但身上却没有烧伤的痕迹,心中不禁泛起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