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辉似乎在咳血,缓了好一会,他才费力地说,“督公走的路,太血腥肮脏了,你走错了……你走错了……”
“不重要。”江知鹤轻笑一声,“我现在,可比你幸福得多了。”
“……”邹辉沉默了一会,好像觉得很好笑,又闷声狂笑了起来,“帝王真心,督公难道还真信吗?”
听墙角的我:?
背后编排我,这可不太道德了。
“与你何干。”
我听见江知鹤说。
“是与我没有关系,督公聪明一世,如今却糊涂一时了,”邹辉道,
“当今那位出身北境陆氏,杀入中京为王,多少世家大族对空悬的后位虎视眈眈,督公……毫无自尊地雌、伏于人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与那些年轻的女子拈酸吃醋,江家、江家竟教出了你这样的人吗!”
江知鹤笑了一声。
“呵。”
“一十一年过去了,你还没从梦里醒来吗,什么中京江家,早就树倒猢狲散了,江家哪里还有什么嫡子少爷,事实如此,装清高又有什么用呢。”
“原来你也这般看不惯我、看不起我,倒也无妨……”
他似是长叹,又终归于寂寥。
“我、我,我也不知……我也不知……”邹辉的声音里面透露出痛苦的意味,不知是因为受刑还是因为心痛。
江知鹤很怜悯地说:“罢了。”
“丘元保想做什么,你难道觉得我猜不到吗,”江知鹤道,
“废明帝膝下的四皇子许明恒,至今还未找到尸体,我猜,他不仅还活着,甚至被丘元保好生护着吧。”
邹辉不说话了。
江知鹤轻笑,“真好猜啊,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猜对了,废明帝的血脉啊……早知道当初连许明恒一起杀了,省得这遭费心。”
“当年二皇子被你计杀,不是因为你站队四皇子吗,”邹辉倒吸一口凉气,“杀了这么多人,你,当真不觉得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江知鹤不紧不慢地说,
“不杀他们,我又如何活到现在呢?靠旁人的怜悯吗——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不需要。”
“不过,”江知鹤话头一转,“我从前觉得,那般活着也不过如此,如今倒是尝出了几分人间滋味来,果然是要活着才好。”
邹辉从喉咙里面发出气声:“督公终究还是疯了不成?”
江知鹤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
“不用担心,我会留你个全尸的,也算全了你我之间的情分。”
“不妨告诉你,丘元保千藏万藏的许明恒,还是被我找到了,你猜,这一局,他还有几分胜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