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倒水。”
容历亲了亲她,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她又睡过去了,睡相不怎么老实,被子有一大半滑下了床,他把被子给她盖好,俯身去摸她的小脸。
“阿禾,”声音敲在她耳边,低低的,“喝了水再睡。”
到底是被他折腾狠了,眼睛都累得不想睁开。
容历失笑,抱着她坐起来,让她靠在身上,把杯子喂到她嘴边:“阿禾,张嘴。”
她听话,张嘴喝了半杯。
容历给她擦了擦嘴,俯身问:“还要吗?”
她摇头,推开他,自己往被子里钻。
容历哭笑不得,放下杯子,去给她掖好被角,他两辈子都没伺候过人,她住进来之后,这伺候人的举动,越发得心应手了。
关了灯,他躺下去,把她抱进怀里:“阿禾,明天我们约会好不好?”
“好。”
应了一声,她迷迷糊糊地睡去。
次日,盛夏的光,兜头而来。到了傍晚,暮色一重一重压下来,燥热才褪了几分,几缕风荡着,刮着繁茂的枝丫,把天边最后一抹金黄的夕阳碎成满地斑驳。
绿地是帝都光景最好的湿地公园,天已经暗下来了,路灯却没有亮,从鹅卵石铺的小径里走进去,方才能看见随处可见的光线,一道一道从人脑门上的电筒里射出来。
十多个穿着工装衣裤的男人,各个头戴探照灯。
为首叉腰的男人四十来岁,正吆喝着那群人干活。
“诶诶诶,”男人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一个伙计脑袋上,“你呢你呢!”
那伙计头一晃,脑袋上的光也跟着一晃:“怎么了老板?”
老板瞥了他一眼,颇为嫌弃:“没读过书啊,荆字不会写?少了一横了!”
小伙子很年轻,有点憨愣,瞅着地上的满天星:“少了吗?”
“……”
老板想起来了,这个是新来的,才十五岁,初中都没念完,还算个童工。
童工小伙子还算上道:“我这就加一横。”
然后,他一溜烟跑去搬花。
四周全是满天星,香味不浓,老板有点鼻炎,觉得痒得慌,往后退了几步,拿着个喇叭指挥:“快点快点,中间的字用红色的,剩下的都铺白色的干花。”
这群人都是他从工地上请来的,旁边戴黄色安全帽的,是工头,以前也合作过,一来二去地熟了,便问:“曾老板,这么大片空地,要全部铺满吗?”
曾老板摸了摸自个儿的啤酒肚:“要。”
“曾老板,这是谁求婚啊?”这么大手笔,整个绿地都能包下来,可是不得了啊。
“管他谁。”曾老板不多说,嘴严。
工头实在好奇,嘀咕:“又是直升机,又是飞行器的,得花多少钱啊。”铁定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求个婚,星星都能炸下来那种。
“大院里的公子哥,有的是钱。”那几位公子哥的事儿,曾老板也不敢多说,“管那么多干嘛,干你的活。”
工头挠挠头,嘿嘿一笑:“我就是好奇,这么沙雕的主意,谁想的。”
身后,冷不丁地砸过来一个字——
“我。”
曾老板后颈一凉,回头,磕巴了:“陆、陆少。”
陆启东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偏偏,留了个非常富有大佬气质的寸头,剑眉星目,认真瞧人时,眼里一股子乖张,大佬心情不爽,冷着眉眼,很凶的样子:“哪里沙雕了?你懂不懂浪漫?懂不懂情调?你才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