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明灰败的脸上浮出希冀,忙问道:“……是哪位大人?”
胖狱卒不答,唤了瘦狱卒一起进牢房,把游明从石床上扯起来往外拖。
铁链铁球磨得地面嘶嘶响,惊醒了过道左右牢房中的犯人,他们悲戚的哭声似冤鬼一般。
游明咽了咽口水,有些怵了:“敢问二位,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瘦狱卒嘿嘿一笑:“去了你就知道。”
游明被拖到了一面铁门前,他愣了愣,猛地想挣开铁链跑。可胖狱卒只是轻轻拽了拽链子,他又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胖狱卒踹开门,拽着铁链把他往刑房里拖,三两下就将他死死地捆在了木架上。
知道即将要面临什么,游明喊得撕心裂肺:“我是官身!我是官身!刑不上大夫!”
胖狱卒嗤笑一声:“省些力气吧,还当自己是兵马司老爷呢。”
他走到刑房角落,用扇子把小火炉的炭拢得旺旺的,铁壶里的水咕咕响。
他笑了笑,冲瘦狱卒道:“差不多了,你去搬凳子,请贵人来吧。”
瘦狱卒出了刑房,没一会,他端着凳子回来了,身后跟了个穿黑斗篷的人。
游明又怒又惧,捆在木架上的身子不停地抖:“你是谁?!”
那人在凳子上坐下,接过瘦狱卒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谁派你来的!”游明咬牙切齿,“要杀要剐,还不敢露个真面目示人吗!”
那人放下茶,用一双细巧的手掀开斗篷,露出稚弱的脸:“爹,我来看你了。”
游明顿时面白如纸:“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昭昭笑道。
游明破口大骂,胖狱卒拿抹布将他的嘴堵了,恭敬地问昭昭:“姑娘,上面儿一共吩咐下来十八道大刑,您想先看哪个?”
瘦狱卒见昭昭似是听不懂,像报菜名似地说:“有挂绣球,醋茄子,八仙过海……”
昭昭连忙摆手让他住嘴:“先不急,我有几句话问他。”
胖狱卒对游明恶狠狠地说了句:“你若再敢辱骂这姑娘,我便先剐了你的舌头!”待游明点了点头,他才将抹布取下。
那抹布脏污无比,游明大喘着气干呕起来,头顶响起昭昭淡然的声音:“我想听你讲讲和我娘当年的事。”
“当年?”游明从木架上抬起头,昏黄的眼中布满血丝:“……当年你娘很漂亮,很多老爷喜欢她。”
“我不好奇你是怎么把她骗到手的,我只想问为何你始乱终弃,不珍惜她?”
游明自知并无活路,冷笑道:“我凭什么要珍惜她?她是个妓女。那些老爷对她献媚,说到底也只是把她当做床上玩物,而不是人。我若真拿她当妻子,我岂不成了笑话?”
“她卖身攒银子供你行贿,你倒是安安心心地受着,不怕成笑话了?”
“我为何不能安心受着?”游明并无悔意,“她不想给老爷做妾,想做正房夫人,所以才押宝了我。你莫要把你娘说得惨兮兮的,每个蠢人吃亏上当的背后,都藏着一颗想以小博大的心!”
昭昭眼寒如刀:“就算如你所说,你们是虚与委蛇、各求所需的关系,那最后你升官发财,为何没娶她?又为何十几年都没补偿她半分?”
游明收了浑身气焰,一点点垂下头:“我欠她太多了。”又自嘲道:“我若真没半点良心,你也骗不到我。”
话已说尽,昭昭拍了拍手,示意俩个狱卒行刑。
胖狱卒继续烧着铁壶里的水,冲瘦狱卒道:“先洗脚。你去拿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