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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言非虚,那些战争债券可不是自己卖出去的。”他扫视一圈房间后视线又落回我身上,“事实上,我本来也在候选人行列中,基地的资源有限,可以用上每一个称职的人手,我至少完成了所有学员课程。但我对你我的适配度存疑。”
“哦?此话何出?”我随口接道,手上忙着整理行李,我对他的坦诚相待毫无防备。
“私交上对你的了解暂且不提,我仔细研究了你的战斗模式。你总是主动出击,战术偏激,性格上固执、不成熟,急于看到效果而忽视其他解决方法。”他抓紧了平板,关节泛白,但并不影响他继续,“因此不意外你不计后果的行为会经常危及自身和同伴。”
母亲。我想到。手中这迭照片的第一张正是我们从猎人学院毕业时的合影,边缘处留下的我的指印慢慢消失。
“这难道不让我成为这次行动的最好人选吗?人类算是防御够了,是时候主动出击了。”我一下子将这张照片扎在桌子上方的记事软板上,别无情绪地抬头看他,“实战和学院里的模拟不同,当你有足够的实操经验后,你会意识到战场千变万化,你只能在倒下之前尽可能迅速地做一切你还能做的,然后,你问心无愧地体验每一个选择的后果——如果你有幸存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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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生活在其中一个选择中。走进公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像是给了我直冲面门的一击,耳膜嗡嗡作响之际视野也变得模糊。我举起手,看着上面尚未消去的厚茧和新做好的指甲感觉无比陌生。
似乎怪兽一早就彻底摧毁了世界和我们所有复起的可能,所谓的胜利不过一场大梦,它们冲破香港这一最后的防御线,破碎穹顶基地在全面入侵中首当其冲,我和我的房间一起被埋葬在不止六尺之下,作为幽灵一遍遍重复生前的最后一天。我有了全新的身份、怀抱着希望在这处避风港歇下,却只是让庞贝古城的命运在我们身上再度降临,但这次不会有后来者将我们重现。
“我在你身边。”布鲁斯在衣柜找到我,而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看着我,瑟茜,你不孤独。”
他的触碰独一无二,我睁大眼睛,也看清他的每一个细节。我全身心地爱他,但让我坦白吧,他的出现对于缓解恐慌发作并无用处。
我推开他,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去。我需要出去走走,再在空荡荡房子里待下去我会发疯的。
雨丝可能转为冰粒的夜晚,我忘记了大衣,即便身上只有一件轻薄的丝绸衬衫,我仍然面部滚烫快要喘不过气,直到入目之处是一片波光粼粼,空气中的咸味起到天然嗅盐的作用。
月辉洒在水面上,随着波纹闪动出一条通天之路般的频率。三十四年的人生,我从过近的位置见识过太多常人无法想象之物,时至今日鲜少再有事物能让我惊讶、或是将我打动,但这样的港湾永远在我心里有一席之地。
哥谭于战争开始六年后失陷,导火线是二级怪兽“毒虫”的登陆。在当时,联邦政府紧急封锁桥梁和隧道,试图通过孤立整座城市的方式减少怪兽伤害,一如既往地,他们犯下大错。
汤普金斯上校和潘尼沃斯中将驾驶“泰坦上行”杀死怪兽后,人们惊觉哥谭已经下沉了四分之一,似乎是“裂缝”的出现改变了某些地理因素并最终导致板块迁移,怪兽和猎人的缠斗加快了这个过程,下沉停止后,只有唐人街和三角区的一部分区域得以保留。怪兽生成的有毒化学物和无从运出的残骸因此污染了周围三千平方公里的水域。
战争结束后的第五年,再一次因为地壳运动,哥谭重现于世。
怪兽残骸被陆续打捞起,周围水质逐渐被净化,我们的生活重心也迁移回哥谭。
军舰的眺望台上,我和布鲁斯并肩无声立于海风中,哥谭的轮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我辨认不清她和原先有几分差异和相像,也不知道底下是否有一只伺机而动的克拉肯海怪。
布鲁斯正在经历的东西我无法想象,他的眼睛蓝得摄人心魄,如海水一般冰冷,他的躯体僵硬,对我牵上他身侧颤抖的手视若无睹,但我曾经穿越过他头脑中的迷雾,不必言说,我会确保他所有担忧和惶恐的事物都不会成真。
我们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其中一方的身影消失在寒气中。就像我现在静静地坐在运河边的长椅上,感受思想冻结,企图将往昔情形重现。
在这一刻,他重归我的怀抱,我失落已久的亚特兰蒂斯。
夜之形(上)
香港的冬天并不算太难熬,但在寒意被空气中的湿度充分激发的情况下出门就是个挑战了,但任务降临可不管合不合你心意。至少在破碎穹顶基地里面我们有独立的供暖系统,勉强算是个安慰。
警报声响起时,我正在半梦半醒间与黏在后颈的发丝争斗。
“斯洛恩、瑟莱斯特·羽石,立刻到塔台报道。怪兽,代号‘黑巫婆’,三级。”
“看在g0、!62》&-的份上(Forfuck’ssake)!它们就不能在正常的时间发动袭击吗?”软塌塌的枕头随着我从床上挣扎起身时掉到了地上,更助长了我的无名火,连体裤也在和我作对,几次踩下都判断失误错失裤管。我瞪着已经弄脏了的枕头,很想不管不顾地把脸埋进去放声尖叫。
“希望一会儿和怪兽对上后你的判断能力没这么捉襟见肘。”母亲点评道,擦身而过时始料不及地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我的怒气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被压瘪了。只最后嘟囔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内容的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