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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斗嘴,一路向深山更深处走去。今日的太阳格外炙热灼人,即便有厚厚的一层树木隔着,行走在森林中,还是能感觉到异常的闷热。
楚淮习惯了这热度,身上的棉布衣服被汗水浸湿了,他依旧步履沉稳,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一步一步,向脆甜口味菠萝蜜所在的位置走去。
离苑就不同了,这家伙一路走走停停,中途休息了不下十来次。一会儿说腿疼,一会儿又说口渴,山木稀疏处见着了野生的莓果,像个皮猴子般,眨眼便窜出老远,手忙脚乱的摘莓果吃。
一去就耽搁几盏茶的时间,但他总能凭借着优越的轻功,嗖嗖嗖几下,跟上楚淮的步伐。
楚淮看着离苑泼皮样儿,忍不住想起了家里温润乖巧,一身书卷气的夫郎。
下回若是有机会,定要选个好天气,陪着夫郎到山上来游赏一番。
微风鸟鸣,树叶沙沙。
“嗯?好香啊!这味道好像在哪儿闻过……”离苑跟着楚淮,快要到菠萝蜜果树所在的山谷中时,阵阵香甜的气味急急窜入他们鼻间。
深山无山道小径,除了每天上山的楚淮来过,可以说是无人踏足之地。
脚下是略显湿润的灰黑色树叶,树根旁的土由树上掉落的枯叶子堆迭而成。因为树木粗壮高大,行走时一段直线行进只需半盏茶功夫的距离,在这儿要绕上两盏茶的时间。
入眼,全是密密扎扎的灰黑色树干,根本看不见前路到底有什么样的树种。
离苑瞟了好几眼,一直没找到散发香味的是什么果实。他挠挠头,有点懵。
按理来说,果香味都这般浓郁了,果树不会很远才对,怎么就找不到呢。
“是菠萝蜜,一个重达大几十斤,等会儿需要搬下山去。你这副小身板,还受着伤,能行”楚淮擦了一下鬓角的汗珠子,不确定的扫了眼正仰着头四处搜寻果树的离苑。
听到楚淮说自己不行,离苑像个炸毛的猫,他凑到楚淮面前,双手叉腰,昂着脑袋,挺着胸脯,气势汹汹的瞪楚淮:“说谁不行呢!小爷杀过那么多恶人,哪次不是带着满身伤!区区几十斤的果子,能难倒小爷笑话!”
楚淮勾唇一笑,继续发刀:“当日城中,你被鞭打吐血的模样,我还记忆犹新。”
离苑转过身来,与楚淮并排而行,没听懂楚淮潜台词的他,愤愤不平的替自己辩解,“那时我中了十倍药效的软骨散,不小心被人卖到牙行。牙行王婆子跟那些人有交易,直把我往死里虐!等小爷知道这事儿是谁办的,定要将那人脑袋给薅掉!”
楚淮惊诧挑眉,内心感叹:好凶猛一哥儿,他还是喜欢温温柔柔、乖乖巧巧那一挂的,他娶的夫郎就甚合他心意。
有了离苑这个活宝,二人插科打诨,时间过得那叫一个飞快。
采摘菠萝蜜时,离苑贼积极,不管是多纤细的树枝上挂着的菠萝蜜,他都能摘下来。尽管楚淮已经多次嘱咐他,不要摘太多,到时候上山下山好几趟,会特别累人,更别说离苑身上的伤还未完全痊愈。
可离苑不听就是不听,还挂在树上,贼自信的反驳楚淮:小爷力能扛鼎,区区几十斤重的菠萝蜜扛下山,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
楚淮咋舌不已:……
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小孩啊,总是莫名的自信,觉得自己啥都能行。
等离苑从菠萝蜜果树上下来后,看着眼前堆成小山高的菠萝蜜,突然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熟的,半熟的,他觉得上山一趟不容易,就全给采摘下来了。可万万没想到,采摘上了头,才一会儿功夫,就堆了半人高的量。
然后,本来一个时辰能做完的事情,愣是被离苑整成了俩时辰。等一切都收工后,艳阳高照,暑气蒸腾。楚淮和离苑俩人浑身都被汗水浸湿,正手脚酸软的瘫坐在驴车边上,猛喘着粗气。
多亏楚淮每天都会带几壶消热解暑的温茶进村做活,两人往嘴里灌了茶水,又躲在背阴处休息了好久,得以恢复了些许精神头。
留意到离苑背上的伤口尚未痊愈,楚淮便提前施加异能在他伤口上,避免外部异物侵入伤口肌理。否则大汗淋漓一场,让咸咸的汗水进到伤口里去,这会儿,离苑还不得痛得死去活来。
离苑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扯开嘴角,凄凄一笑,自我调侃道:“哟!今天真是神了!我出了一身大汗,背上的伤口居然一点事情也没有!往常,一星点儿汗渍透进伤口里,我得痛上小半天!”
楚淮淡淡瞥了眼对方:“认真享受吧,下回就没机会享受了。”
中午过后,两人前后运了4回菠萝蜜回到镇上的宅院。为了掩盖掉菠萝蜜的香甜气味,楚淮摘了好多臭臭草,盖在菠萝蜜上头,遮住菠萝蜜外壳的同时,连气味也隔绝掉。
等运送完最后一批菠萝蜜,楚淮便把离苑介绍给家里人认识。
海棠树底下,围坐着6个人,楚淮把离苑安排到阿弟旁边的屋子里住下。
“爷奶,阿弟元舒,这位是我新结交的朋友,离苑,以后会跟我们住在一起。”楚淮说完,转跟离苑介绍起自己的家人。离苑道上混得熟,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即便楚淮不介绍,他也知道面前的四个人分别是什么身份。
“爷爷好!奶奶好!阿弟好!嫂子好!”离苑眉眼带笑,他站起来,双手自然垂在身前,分别朝着围坐着四人一一鞠躬。
爷奶微笑,点了点头,对突然变成楚淮朋友的离苑,并没有怀疑或者惊诧。阿弟面对着面容损毁、长相可怖的离苑,虽然面带微笑,但因为年纪尚小,很多细微的表情都无法遮掩,杏眸中的惊骇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