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在傅书言的主动下,二人已经有几分熟稔,不过景钰一走,傅书言就没法联系他,总不能厚着脸皮去平西候府找他,景钰估计留在京城时间不会太长,傅书言很想替他疗伤,又不能贸然开口,景钰相信她,因为她庆国公之女的身份,但未必相信她的医术。
景钰抬腿要走之际,傅书言不及细想,出言道:“如果将军的旧伤阴雨天疼痛,有一个办法,盐1斤,放锅内炒热,再加葱须,生姜各3钱,一起用布包好,趁热敷患处至盐凉,一日一次,不能根治,可些须缓解。”
傅书言抬头看看天,西面天空飘过来一片黑云,估计今晚或明日要降雨,春雨连绵,有时连续下个三五日,才开晴。
傅书言又加了一句,“如果将军相信小女,小女通晓医术,可以为将军疗伤。”
毛遂自荐,难免让人对动机产生怀疑,傅书言解释道:“将军为国尽忠,保一方百姓平安,小女甚为敬重,想略尽一点绵薄之力,小女想像将军一样,苦于不是男儿,不能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将军知道前阵子夷人攻克京城,我傅家四分五裂,有不少亲人至今下落不明,不愿再经战乱,百姓流离失所。”
傅书言一口气说了许多,冠冕堂皇的民族大义,顿了一下,观察景钰的表情,看景钰认真听,又道;“我现在住英亲王府,英亲王妃是我姐姐,将军想疗伤的话,可以去找我。”
景钰听英亲王府,微微一愣神,侧头刻意地看了她好几眼,看得傅书言心里毛毛的,难道他多心想到别处去了,自己像轻佻的女孩吗?
景钰客气地道;“谢谢姑娘好意,景某若有需要自会去找姑娘。”
景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回身,“姑娘可以预测未知的事?”
傅书言自己都不信,那些占扑星象之类的,算命骗人的把戏,前世她家小区有个中年妇女凭从事算卦这门行当,收入颇丰,买下两处房产,跟她后来熟悉了,道出实情,给人算命一半按卦书上的套路,一半看人瞎蒙,不过话两头堵,轻易没什么破绽。
傅书言不敢把话说满,尽管她知道一些前世的事,可不是所有的事都清楚,何况有的事,记不清了,便谦虚地道;“不敢说未卜先知,稍许通晓一点占扑。”
景钰没再说话,大步朝宫门走去。
景钰刚走,傅书言就看见姐姐从内廷出来,傅书言嘱咐知儿,“方才看见景将军,不可对我姐姐说。”
知儿道;“奴婢知道,王妃要是知道了,又怪姑娘不该跟男人乱搭腔,不过奴婢看这个景将军是个好人,好像脾气也很好,不像传说中的敌军闻风丧胆的杀人恶魔。”
傅书言撇嘴,“你以为那些英雄,各个都是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的鬼见愁。”
主仆说着,傅书琴走近,“妹妹,等半天了?”
“没有,我刚来,姐姐就出来了。”
姐妹俩出宫门,傅书言扶姐姐上车,傅书琴靠在座椅上,傅书言帮她整理下衣裳,“贵太妃婆婆对姐姐怎么样?”
傅书琴甜甜地笑了,“贵太妃娘娘对我很好,还说我身子不便,不用进宫请安了,说你姐夫打过招呼,贵太妃宫里的那只胖猫看好,别让猫近我的身,这要是搁从前贵太妃嘴上不说,心里不满意,现在看在我肚子里孩子份上,我连猫影子都没看见,贵太妃一点没生气,问我饮食起居,嘱咐好些话。赏赐了不少补身子的药材。”
傅书言心想,贵太妃那是什么人,八面玲珑,善作表面功夫,对媳妇好,讨好儿子,听说姐夫当年不是在贵太妃跟前养大的,母子间客气情居多,不过姐姐有身孕,贵太妃高兴倒是真的。
傅书琴往后靠上软垫,又道;“我又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还问起你,太后也不好说什么,我看太后对你有点愧疚。”
傅书琴小声道;“太后是个良善之人,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因此当初要扶植九皇子的事,皇上记恨,表面对太后尊重,态度总是冷冰冰的。”
“九皇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九皇子继位还不如现在郑亲王。
姊妹俩正说话,车子突然停住,傅书琴朝下面问了句,“什么事?”
下人一个小厮道;“理亲王世子来给王妃请安。”
傅书言的心忽悠一下,她姐姐正怀孕,不能受刺激,想没都想,傅书言跳下车,一年没见,高沅还是当初年少时看她姐姐的表情,眼巴巴地地盯着车里,娶妻后还没有令他变得成熟。
高沅看见傅书言跳下车,叫道;“言妹妹,你跟你姐在车里?”
“沅世子,能借一步说话吗?”傅书言挡住高沅的视线,英亲王府门前侍卫和下人看着,这样□□裸地盯着她姐的车里看,成何体统,高沅是不在乎什么,他是个男人,可她姐在乎,她姐怕闲言碎语。
高沅不情愿地跟傅书言往旁边走了两步,高沅解释道;“言妹妹,你也听说了,我要去西南封地,想来跟琴儿告个别,我这一走,今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
高沅跟她姊妹自小一处玩,傅书言把他当哥哥待,高沅对她很好,傅书言同情他的,同情归同情,不能越矩,尽量委婉地道;“沅哥哥,你跟我姐,男婚女嫁,论辈分,我姐现在是你婶娘,我姐怀有身孕,如果沅哥哥要离开京城,过英亲王府跟皇叔告别,无可非议,单独见我姐,于理不合。”
傅书言说这些话,高沅就明白了,他可以正大光明,英亲王在王府时,过来跟皇叔和皇婶告别。
当初一对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如今各有家室,如果见面,男孩要尊礼数叫那个女孩皇婶。
命运有时挺讽刺的,高沅苦笑,“言妹妹,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我改日来跟皇叔皇……”顿了下,“跟皇叔和皇婶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