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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场景触动了陆景山的内心,他心里像是被撕开了一般,他想起了在边境当兵的那几年,他们营帐里也有一个这么瘦弱的兵友,叫冯来,才十三岁,父母早亡,家里只剩他还有两个姐姐,没有钱交赋税,只能来边境服兵役,陆景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青涩的笑着说:“来这儿挺好的,听说每月还有五十文钱拿咧。”
后来,他没能回去,在一次与厥人的交锋中,他死了,就像现在这个少年一样,静静的躺在地上,再也没醒来。
陆景山喉头干涩,他冲人牙子喊道:“那个人,怎么卖”
捡到秀气小夫郎
人牙子被浑厚的声音一惊连忙看了过来,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有力的男人正在问自己,他脸上的刀疤看起来狰狞匪气,吓的人牙子以为自己遇见土匪了。
他又细看了一眼对方的装扮,原来是个农户。
人牙子脸上堆起笑,想来这个农夫是想买个年轻小姑娘回去做媳妇,“爷,您看上哪位了”
陆景山抬了抬下巴,“你后面躺着的那个。”
人牙子脸上的笑滞住了,连忙回头看了眼后面地上躺着半死不活的人,上前再次询问道:“爷,你没开玩笑”
陆景山:“卖多少,要是价格合适,我就把人带走。”
人牙子垂头思虑了片刻,比了比三根指头:“三两。”
陆景山冷冷一笑,“刚刚那个可以跑可以跳的人才卖四两,现在这么个快要死了的人你卖我三两,看来你不是诚心卖。”
说完陆景山转身就要走。
人牙子一见顿时慌了,连忙把人拉住,“别别别,爷,咱们好商量。”
陆景山停下身看他,“我是诚心买,你直接说个价吧。”
人牙子脸上满是纠结,他拉过陆景山在旁边寻了块儿安静的地儿:“来,爷,我们详谈。”
陆景山跟他走了过去,人牙子这才继续道:“三两真不是我乱喊价,这个人是个小哥,我从川江府收的,爷,你不知道,当时我收他的时候,可是花了足足十两银子!”
陆景山挑了下眉,丝毫不为所动,“三两高了。”
人牙子一脸欲哭无泪:“这小哥儿是个有钱人家的,当家男人死了,他就被大娘子卖了出来,要不是看他长的好,我才不会花那么多钱把他收回来!”
想到这里,人牙子就恨的牙痒,“我原本是把他买进春花楼的,结果他直接从楼上跳下来了,把腿摔断一只,老鸨看他性子这么烈,不好管教,现在又摔成这样,也不肯买了,我这不是就砸手里了么。”
陆景山心底微微动容转头去看了眼地上的人,手伸进衣兜里掏出了自己刚刚卖货得来的钱,“我只有这么多,你愿意卖就卖!”
人牙子看着他手里少的可怜的银子,都快哭出来了:“爷你再添点,这点买个大活人,他属实是太少了啊!”
“你这也叫大活人说不定我还没拉到家,人就没了。”陆景山说完就要把银子揣回去,“你要是愿意让他死手里,那你可就一文钱都不值了。”
人牙子这么一想也对,先不说给他治断腿要花许多的银子,就是这一路上他得的风寒也不好治,治病的钱说不定还没卖的钱多,现在他已经病成这样了,指不定就死了,那自己可真是血本无归了!
“这样,一两银子!人你直接带走!再少可真是不行了!”
陆景山也知道一两银子买头猪都不够,何况是一个人,他也不犹豫了,直接从内衬的衣兜里摸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卖身契呢”
人牙子见到钱眼睛都亮了,连忙从荷包里找出人的卖身契,“来,你看看,这是当时我买他的身契。”
陆景山不识字,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看一遍,然后将几块儿碎银子给了人牙子,将身契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人牙子甩掉这个烫手山芋也是松了一口气,欢送着陆景山将人带走。
陆景山走到跟前,伸手一拉,眼前的人身体轻的没什么分量,怕把他这小身子骨拉坏,陆景山俯下身,手从他的膝弯处穿过,将人抱了起来。
身后的人牙子欢天喜地道:“爷,你慢走。”
陆景山走到板车前,将人放到了板车上,车上的人身上的衣服灰扑扑裹满了泥,头发蓬乱的披散着沾满了草屑,脸上更是泥垢厚重,脏的看不清模样。
说他是个叫花子怕是也没有人会不信,陆景山嗤笑了一声,觉得刚刚人牙子说的这小哥儿模样好,怕是骗人的吧。
陆景山又将自己的外褂找出来,又找买农货的熟人要了些稻草一起铺在了板车上,这样躺着就不那么硌人了,他真怕这一路把这小哥儿几两轻的骨头给颠散架了。
收拾好了,陆景山拉上板车就朝秀水村去,车上的人属实没什么重量,甚至他觉得还没有来时拉的土货蔬菜重。
陆景山一路没有歇息的将板车拉回了村里,没有进村,反倒是直接将人送去了村口的张大夫家里。
张大夫是附近村子唯一的大夫,手艺精湛,据说年轻时也是在京城给达官贵人瞧病的人物,后来是因为在某个皇亲国戚宅院里知道了什么不可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为了避祸,张大夫回了秀水村再也不出村子一步了。
“张老!”陆景山拉着板车在篱笆外就喊道,这里也只有他叫张老了,之前在外面听说这种有手艺的人,都得尊称老字表达尊敬,所以陆景山就叫他张老。
张大夫也高兴,两个人成了忘年交,又因为两人都爱喝酒,因此谁得了好酒,就来一起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