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奶奶俏脸红的如同那大红灯笼的红光一样,低声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哪惹的你说这些个话。你若是吃好了,那我就收拾收拾回去了。”
口中说要走,人却坐着没有动。
陈厚蕴也没有笑话她,配合着挽留道:“夫人且慢一点儿,我这里也要忙好了,待会儿一起走吧。”他按住陈大奶奶的柔嫩的小手,起身回到书桌,见刚才所描绘的图纸已经干了,便认真地将其收在抽屉里收好了,又凝神冥想了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起身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翻了翻,却放在桌面上没有观看,走向了陈大奶奶,轻声道:“走吧。”
陈大奶奶的脸依旧红红的。
她连忙起身收拾了碗筷,端起了托盘。那边陈厚蕴已经拿了自己披上皮裘,又拿了她的皮裘过来替她披上了,系好了带子略整理了一下,才打开门,吩咐守在门口的书童道:“一会儿你进去将炭盆端回自己房里去,将书房的门锁好了。”
书童连忙应声。
陈大奶奶才将托盘交到丫鬟手上,就见雪夜中长远顶着风雪而来,交给了陈厚蕴一封信:“公4,子,是表姑娘的书信。商行才送过来的,说是还有一箱东西,明儿白天才能送到府里来。”
“哦?”陈厚蕴接过书信,显然很高兴,摆摆手,让长远去了。
他拿着信陪着陈大奶奶往内院走,一边走一边笑着道:“我本来以为阿凝没有太大毅力的。没想到,她却是让我刮目相看了,真的走了那么多的地方!那天山雪湖都我没走到,她竟然走到了!”
“是啊,若非阿凝送回的画轴,我当真不敢想象,这世上真的有人间仙境!”陈大奶奶露出敬佩之色,又道:“她的画也是……小小年纪,竟然能自辟一门,真是不敢想象。若是流传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恩。”陈厚蕴闻言不禁再次嘱咐陈大奶奶道:“她的画迟早会有流露出去的。但你也千万注意,别将沉玉散人身份说露了。真的太过出名了,我怕对她不好。”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陈大太太轻声道:“她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呢。我瞧着。娘看阿凝送来的画虽然也很高兴。但却又十分担忧。一直忧心她晒黑了,坏了皮肤养不回来……阿凝妹妹,过了年。已经十四了吧。”
十四了,该到说亲的时候了。
但看沈柔凝的样子,一路走走停停,真不知道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愿意回家。而若是那些贵夫人们知晓了她的经历的话,哪怕真心觉得沈柔凝品貌才三全,也会敬而远之的。
陈厚蕴偏过头,看了一眼陈大太太,道:“你也很担心她将来亲事不顺?”陈大太太对沈柔凝寄回来的画儿十分欣赏,但却从未羡慕她能走出去看看。或许有那么一点儿,但也不过是想一下就算了。就算是他开口赞同她出去看看,她怕也不会有勇气有意愿去迈出这样的一步。
这世间,像阿凝那样的女子,还是极其少有的。
那么,她将来的亲事,更要慎重思量,一点不能急躁,沉不住气。
陈厚蕴想到这里,心想,关于这一点,有空的话,应该要与陈大太太好好说说才是。
“我也怕是阿凝会被耽搁了。”陈大奶奶道。
她眼角看到陈厚蕴的神色,见他有些不以为然,便就转了话题,笑着道:“也不知道阿凝现在到了哪里了?一路上可平安?我每每想起来,总是难免担心。”
“她现在到了哪里,一会儿就知道了。”陈厚蕴扬了扬手中的信。
每隔半月,最多一个月,陈厚蕴都能收到沈柔凝送回来的信件。多数都会跟着寄回一两副画和一些当地能够保存的特产,有时候不方便的话,就只有信。
只是信总是比她的行程落后一些。好在沈柔凝在信中总是不忘写下接下来一段日子的目的地,这也让陈厚蕴他们能够大约把握住她的行踪。
陈老爷子书房那张简易的舆图上,已经标出了由一个个的圆圈连成的路线图。沈柔凝送回来的画,也多半由他收着。只有小一些的,才留在了陈厚蕴和陈大太太手中几张。
次日,恰好轮到陈老爷子休沐。
待商行将箱子送回来,陈厚蕴直接让人将箱子抬到了后面老爷子的院子里,先将信给了老爷子看,自己打开了箱子检查。
“将这个给家里的主子们各处都送一份去。”陈厚蕴打开一个干净的细棉布的大袋子,捻出一物尝了尝。他尝到了一种全新的甜味儿,这让他由衷的笑意,招手让丫鬟拿了干果盘子过来装,一边端了个盘子道:“祖父,您也尝尝。”
“这就是阿凝说的香蕉干?”陈老爷子捻了一个尝了尝,点头满意地道:“是个好东西。以后只怕各家的干果盘子都少不了这一样了。也比蜜饯好,蜜饯太甜了些,也容易脏手。难为她心眼灵活,看到当地人拿这个当干粮,就想着弄回来做干果卖。”
“嗯啊,她想在姑姑那个干果蜜饯铺子里卖这个。”陈厚蕴道:“当地的大夫说,这香蕉干对人体很有好处,是能促进消化的。至少轻易不会使人发胖……就凭这一点,也能大卖了。”
“自古依赖都是物依稀为贵,这东西在京城没出现过,肯定能大卖。”陈老爷子点头道:“你若是有空,就到那铺子里走一走过问一番。别待阿凝那日回来,自己都还买不到这东西。她可是喜欢吃的很。”老爷子说着话,轻弹了一下信纸,满脸笑意。
显然,沈柔凝在信中“撒娇”了。
那丫鬟很快将香蕉干装了几盘子端走去挨个送去了。老爷子和陈厚蕴也聊完了在路上的沈柔凝和她的画,收起了笑意,开始商量起“大事”来——
“……真的是时候了?”陈老爷子有些忧心。
陈厚蕴点点头,道:“站再打下去,也没意思。北金的那个老将军听说这几日就熬不住了,命不久矣。祖父您临退之前再有这番大功,与陈家才是最有利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