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隔着兜帽,那视线也是像刀子一样剜在他身上。
傅铮淡定的受下这把刀子,面色无异。
孟政亦走出营帐。他的面色虽然稍微轻松一些,但眉头仍是紧紧锁住:“循循,那两个人的嘴硬得很,今日委屈你了。”
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听了两刻钟的污言秽语,怎么不委屈?
梅茹却笑,反而宽慰孟政道:“姨父,这有什么要紧?军情要紧,如今委屈我一人的耳朵,实在是小事一桩。”
“循循这胸襟不错。”孟政点头赞许道,“今日先如此吧,你明日再来,姨父这便派人送你回平凉府。”
梅茹笑着应了声“好”。
一旁的傅铮淡淡开口道:“孟总兵,本王亦要回去,正好护送三姑娘一路。”
“如此甚好。”孟政哈哈笑道,跟小乔氏一样心大,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梅茹心里虽是厌恶至极,恨不得避如蛇蝎,可一时又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这会子躲在兜帽底下,重重拧着眉,跟姨父告辞。
傅铮仍立在前头等她。
他披着大氅,定定立在那儿,立在初春微凉的碎金之下,周身哪怕镀着淡淡的薄光,可身影依旧沉沉。
待梅茹上前几步,他才往前走去。
梅茹微微一怔,总觉得这一幕不大真切。
以她对傅铮的了解,这人今日太过宁静,他想知道的,他所怀疑的,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果然,傅铮问她:“三姑娘,那些胡人的话你究竟是如何学会的?”
梅茹平静道:“殿下,方才我在姨父面前都已经说过了。”
“说过什么?”傅铮淡淡反问,仿佛先前没听见似的。
这人又在逼她……梅茹微恼,将先前那套许夫子的说辞拿出来继续对付傅铮。
她还未说完,傅铮就嗤的一声,笑了。
“三姑娘为何骗人呢?”傅铮问她。
梅茹淡然回道:“殿下说笑了,我哪有骗人?”
傅铮停下步子,侧身望着她,继续问道:“三姑娘为何不说实话?”
梅茹被他逼问的无路可走,恼的不得了,呛道:“我就是不想说!殿下还能如何?”
拂了她一眼,傅铮淡淡道:“不能如何。”
梅茹真是能呕了一口血!
她冷着脸,厌恶道:“既然如此,劳烦殿下离我远一些,免得旁人以为殿下为难一个姑娘家,于殿下名声无益。”
傅铮这回止住了,他只是立在那儿,定定看着梅茹。
哪怕是隔着兜帽,这人对他的厌恶和厌烦也是挡不住、藏不掉的,那些厌恶比刀子似的目光刮在身上还要沉,还要重。
某个地方蓦地又是略略一紧,傅铮微微有些愣神。
下一瞬,梅茹已经钻进车里。
坐定的刹那,梅茹长舒一口气,不用对着傅铮,实在阿弥陀佛,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