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纶眉头一皱,他没有进殿,看着殿内兴奋的军士,他大疑,手一摆,喝令门外的不许进殿,他吸了口气,闻到一股幽香,登时大惊,喊道:“快出来,那熏香有毒!”
殿内的军士与皂卫在里头早厮杀多时,谁会注意那殿梁上垂下的燃烧的熏香?一个个吸饱了都。闻得张纶大喊,殿内的人非但没出来,反而一个个眼睛煞红,竟然举起刀枪,自相残杀了起来!
殿外的人大惊,张纶只得喊人暂时撤退,但是殿内中毒的军士居然一转头,不分好歹就杀了出来,张纶喝令军士捂住鼻子,且战且撤,殿外清醒的将士不忍对自己人下手,但是中了疯毒的军士却不然,一个个兴奋至极,红着眼杀向了自己人,张纶心痛不已,秋行风道:“大人,这样下去不行,那帮贼人会趁机逃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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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纶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秋行风道:“这帮人被那毒熏香熏了,已然癫狂,这等毒是解不了的,那些人都会死,只能杀掉!”
慈不掌兵,张纶当然懂这个道理,他一咬牙道:“给我杀了他们!”
那可是两百多人啊……还都是自己人,一番厮杀,贼人不过丢下七八十具尸体,己方从攻山至此已经减员近三百,加上那两百多必死的,已经是五百之数,这个数量不可谓不惨重,张纶的心都在滴血。
而且,这才开战多久?
这寺院立于山巅,建成了一个葫芦形,大佛殿正好卡在那葫芦腰上,除了外院寺墙能扒倒进人,其余几面都是崖壁,地势险要,佛殿两边墙壁紧贴悬崖,比围墙更高,相砌严丝合缝,不知比围墙厚多少,而且中间并无人可通过之地,自然那中间建的极高佛殿便成了唯一攻进去的通道,而此刻殿内又被毒烟熏缭,难以攻进,张纶心急如焚。
秋行风继续道:“这寺虽易守难攻,但立于山巅,也是死地,那贼子若要保得周全,寺内必然有地道与外界相连,此刻用毒烟挡住我等,肯定里头有重要东西要转移。”
张纶望着那些中毒的军士,一个个红着眼蜂拥而来,一咬牙!果断下令,很快,大队弓弩手排排列阵,对着那些中毒发疯的军士皂卫一通乱射,而后重甲步卒戴上铜面具提刀而上,不到两刻钟便将那两百余中毒军士尽数杀死在院内院外。
望着那毒烟缭绕的佛殿,张纶一时想不到好法子,如果直接放火,火势一起,那佛殿后边的贼子可能会如秋行风说的那般,从地道或者寺院后边的崖壁逃脱,而自己这边也进不去。若不放火,这挡在眼前毒烟缭绕的佛殿又该如何处理?砸穿那堵死的佛殿后门与侧门又要多久?那毒烟如此厉害,命人去熄了毒烟又得搭几条人命?
秋行风道:“可命死士以湿毛巾敷面,先去那梁上熄了毒烟,然后以此法砸门墙,再以弓弩手攀上大殿楼顶掩护,然后我们外庭这些高手先用轻功从殿顶上下到后边,缠住那些人,等大人打开佛殿通道攻进来!”
张纶看了秋行风一眼,颔首道:“善。”
秋行风,阎浮,刘猯,葛平四人,各自施展轻功,脚踏殿外大柱,一腾一跃,再一点,四个人身手矫健,很快就攀上了佛殿顶上的翘嘴飞檐之上,但是皂卫与弓弩手们就很难上去了,那佛殿足足接近五丈高!
秋行风一跃上去时,忽然寒毛一竖,几根飞针朝他面门飞来,他左手手搭在飞檐之上,侧身一躲,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根短枪,往那飞针射来之处一掷,然后左手一摁,腰间一发力,一个腾跃跳上了殿顶红瓦之上。
当他站直后,那边瓦上也同样站了四个人,三个精壮黑衣蒙面的男子,各自手持齐眉横刀,中间一个,乃是一个绝色女子,一手拿着蛇骨软鞭,一手拿着他的短枪,正冷冷看着他。
秋行风之后,阎浮,刘猯,葛平都上来了,四对四,看起来很公平。
海留夏笑了笑,笑颜如荷花般绽放,她把玩着手上短枪,念道:“魔云鬼叉秋行风,催命判官阎浮,神眼飞刀刘猯,华阴剑客葛平,你们数年前可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啊,何故当朝廷鹰犬?”
阎浮反驳道:“朝廷鹰犬怎样?不比你这路边豺狗强吗?这天下不是朝廷的吗?”
海留夏噗嗤一笑:“天下是朝廷的?漠北是朝廷的吗?西域是吗?安南是吗?朝廷早就不复百年前之盛了,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
秋行风道:“海留夏,你三番五次与朝廷作对,难不成真要造反?我可告诉你,你属下贺青早就把你给卖了,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早就了如指掌,跟朝廷作对,没有好下场的,束手就擒吧!”
海留夏道:“可能我会有束手的那一天,但,不会是今天,而且,秋大人恐怕你也看不到那一天了,动手!”
她身后三个人闻言,一舞横刀,就朝这边杀了过来,阎浮三人也朝那三个人杀过去,顷刻战成一团。秋行风一跃而起,从后腰再抽出一根短枪,直取海留夏,海留夏将手中短枪一掷而出,秋行风一伸手,抓住,然后两根短枪乒乓一合,合成一根长枪,自空中落下,枪尖一甩,朝着海留夏腰肋横扫而去。海留夏丝毫不慌,蛇鞭一甩,缠住枪杆,复一拉,秋行风身子往前一倾,海留夏趁势一掌打来,秋行风也是一掌挥去,“砰!”两人各退三步,踩的瓦片咔咔作响,秋行风脸色大变,只见他左手掌中指上,被什么刺扎了一个口子,此刻正在淌血,他冷着脸看着海留夏,海留夏右手一抖,一根小刺落下,她笑道:“秋大侠,你连‘掌中剑’都不知道么?”
掌中剑乃是一种毒刺,与人对掌时若夹在指缝,一对掌就能将对手手掌扎破,毒会随血液蔓延全身,其后果当然是死。
“卑鄙小人!”秋行风忽然手中短枪一用力,大喝一声,枪尖一划拉,“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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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留夏脸色一变,只见秋行风那根中指已然被他自己切断,整个左手都是血,秋行风怒不可遏,不顾手伤,双手持枪就朝海留夏猛砸而来,她赶紧甩鞭来拦,不料秋行风脚一踢,将七八块瓦片尽数踢过去,海留夏视线被拦,秋行风晃动枪影,朝着其中一块瓦片一扎,瓦片破碎,那枪气势不减,“呲拉”,海留夏左臂被划了一道口子,瓦片一溅开,又在她额角擦过一道血痕,她一声闷哼,秋行风身子往前一探,复拆开长枪,两短枪一交叉,回身一转,一扫,双龙出水!
海留夏被那两道枪芒逼的连连后退,衣服都破了好几道口子,秋行风受伤后宛如变了个人,双枪如龙,杀气腾腾,不愧是魔云鬼叉!
秋行风连攻十余招,逼得海留夏一路后退,正要将其逼到飞檐处时,秋行风忽然脚下一脚踩空,左腿陷入瓦片之下的坑里,他一拔,没拔出来,海留夏已然一鞭甩来,如蛇吐信,秋行风头一低,躲过一鞭,海留夏复一甩,直取他腰间,秋行风举起短枪一拦,但鞭子是可弯可直的,鞭子一受阻,便拐了个弯,狠狠一下砸在了他后腰,他一声闷哼,快速丢下一只短枪,一手死死抓住那蛇鞭,大喊道:“阎浮援我!”
阎浮见秋行风陷入陷阱,一刀虚晃,撇开身前横刀黑衣人,一跃而上,朝着海留夏迎头一刀劈下,刀势迅猛无比,饶是海留夏,也不由色变,身子一摆,避开那刀,阎浮那一刀落空,砍得瓦片四溅,他立马收刀,回身一劈,将一块瓦片劈向追赶而来的黑衣人。那黑衣人举起横刀一击,将瓦片打的稀烂,一刀却朝秋行风捣了过去,阎浮只得回身拦住那黑衣人。秋行风死死抓住海留夏的鞭子,海留夏冷冷一笑,脚一踢,学着秋行风的样子,将几块瓦片踢向陷坑的秋行风,两人离得近,秋行风根本躲不开,被瓦片砸的额头鲜血直冒,他大怒,腰间发力,大喝一声,右脚一蹬,蹬踏一大片瓦,身子跃了出来,一手抓鞭,一手持短枪,朝海留夏一扑而去!
海留夏丝毫不慌,秋行风进,她就退,只见她身子一跃,朝着后方,佛殿后院一落而下,鞭子一拉,就要拉的秋行风与他一起往后院落去!不仅如此,海留夏还朝正在与阎浮等人厮杀的三个黑衣人发了个撤退的信号!
此时大殿正门顶的屋檐上,有皂卫用钩锁攀爬了上来,原来海留夏是看见这边来了人才发信号要跑!
而三个横刀黑衣人见状,也纷纷一撤,在屋檐边一跃而下,看来是不想在屋顶上打了。阎浮心中一沉,追还是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