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兄妹而言,母亲的犹豫不决是熟悉的成长插曲:早餐桌上过剩的不同样式的面包,迟到了半个月才到的红色窗帘,还有郁郁寡欢的脸——“我实在是选不出来了!”
于是儿子抱着蓝玫瑰,女儿捧着红玫瑰,他们像小时候那样绕着温若桐转圈:“快选一个,选一个吧,妈妈。”
“真伤脑筋,”温若桐呢喃着甜蜜的烦恼,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只手胡乱点,“那就……就这个吧!这个了!”
茶烟缭绕,她指着蓝玫瑰说。
——“她偷看了。”小耳说。
许识敛在倒红茶,水蒸气熏得他眯起眼睛:“什么?”
“你妈妈偷看了,从手指的缝隙里。”
魔鬼。许识敛提醒自己。魔鬼就是这样。他们比谁都擅长挑拨离间。
“你和许梦呓的名字是她起的吗?”
“你想说什么?”
哥哥需要懂得收敛,妹妹只需要做梦就行了。不过在此之前,小耳也不确定:“你觉得我的中文学得好吗?”
“一塌糊涂。”许识敛又说,“还有,名字是许慎起的。”
“许慎是谁?”
“是爸爸。”
“许识敛!”
“干什么?吓我一跳,别直接叫名字。”
“不礼貌吗?”
“不礼貌。”
“那你怎么直接叫你爸爸的名字?”
“管我!”居然在这儿等他呢。
“你可不能再吃了。”那边,温若桐对梦呓说,“看看你满嘴的蛀牙!”
“好啦,妈妈。”女儿连忙说,“怎么店里突然有这么多衣服了?”
“舞会就快到了,来了笔大订单。”她不禁回忆起过去,心里顿时升起巨大的空洞。啊,过去。她年轻的时候,小岛可没有这样盛大的舞会。那时候岛上的有钱人从不举办舞会。
年轻人在森林里跳舞,萤火虫见证了无数桩贫穷的爱情。
跳舞多美好啊,她想起丈夫。和岛上的男男女女相似,他们也是通过跳舞结缘。只有她还记得这些吧?爱情算什么呢,鸡毛蒜皮里无处落脚的谎言。
女儿看着母亲突然落寞的样子,默默走到她身后,揉捏她的肩膀,低声说:“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我来帮你吧。”
许识敛问小耳:“你会针线活吗?”
真是铁树开花,来活儿了!魔鬼眼前一亮:“你想让我帮忙吗?”
“你兴奋什么……能做就做。”
魔鬼活像与众不同且我行我素的天才,立刻煞有其事地咳嗽两声,这搞得许识敛有些紧张:“你想怎么做?”
“把手借我。”
“怎么借?”刚问完,他的手就自己抬了起来。
指甲突然生长出来,变得又尖又长。许识敛下意识拿另一只手挡住了,被魔鬼控制住的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他现在一定觉得我很厉害,小耳刚想邀功,就听到许识敛嫌弃道:“好恶心,你一定要把我的手搞得这么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