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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望舒眼里的寒冰终于有所融化,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阿沅觉得差不多了睁开眼要喊停,却盯着他的手看个不住:二郎的手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细长的手指一勾,轻巧地就能圈住她整个手腕,随着按揉的动作,漂亮饱满的掌骨伸展再收缩,斯文中又蕴含着一股稳重和坚强的力量,掌心却不漂亮,指腹、虎口处有些细茧,触碰到肌肤时有粗粝的摩擦感
—陌生的、阳刚的,独属于成年男子的触感。
细雨敲在栉比鳞次的琉璃瓦上,轻轻重重轻轻,敲乱了阿沅规律的心跳,她挣了一下。
郁望舒随即停下,抬眼望她:“疼?”
阿沅摇摇头,张口道:不疼,别揉了。
郁望舒也不坚持,起身走到架子上的铜盆前,弯腰倒了些热水,绞了面巾,然后覆到阿沅的手臂上,做完这一套,才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个公道。”
他的眼窝极深,眼型流畅饱满,合该是一双深情缱绻的眼,但比一般人都黑的瞳孔看人自带几分煞,显得极不好惹,此刻更是氤氲着山雨欲来的阴沉。
阿沅对他笑了一下,妩媚漂亮的桃花眼里闪动着细碎的光:【我还是走得好。她是你继母,不要为了我闹僵。】
事到如今,她再单纯也看出来周氏是故意借她下他的面子。
二郎要是出头,周氏一个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了她也没吃亏,犯不上。
褐色的眼眸平静地看过来,跟温柔的眸色不同,里面含着坚毅的光芒,她已经想好了,倒像他的挽留很孩子气,令人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郁望舒本就不满她连商量都没有说走就走,当下就沉了脸:“离开我你准备去哪里,是去山里那间小破屋,还是准备去投奔崔大婶那个不靠谱的娘家?”
阿沅沉默了。
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所以你宁愿风餐露宿,四处漂泊,也不愿留在我身边?”
郁望舒的眼神降至冰点,瞳孔黑得令人悚然,明显是动了真怒。
这个时候讲理是没用的,阿沅本能地起身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然后顺势一下下往下顺,就像抚摸小猫后背似的。
从小到大,只要郁望舒生气,阿沅都用这个法子安抚他,百试百灵。
果然没一刻的功夫,一两春风柔柔地吹开了霭霭阴霾,冰面出现一丝裂缝。
屋外的雨已经弱了许多,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快。
郁望舒眉头缓缓舒展,狭长的眼角略带埋怨地扫了阿沅一眼,难得赌气的样子成功逗笑了阿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