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负着手,来到郁望舒身前,仰望端庄慈蔼的佛像,闭了闭眼:“你做得太过了。”
“越界的是他,咎由自取。”郁望舒抬起眼帘,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梁帝皱了眉,低头看他,就像在看一个顽劣的孩子,带着不赞同,更多的却是无奈。
这种无奈令郁望舒心中升起一股烦躁,他真的很讨厌梁帝这幅嘴脸,让人连憎恨都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就跟他背上的伤一样,既然选择仗责了他,就不该手下留情,让人无法原谅又不得不接受他的“恩惠”。
“你这样,让朕怎么保你!”
郁望舒挑了挑眉梢,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微微皱眉,神情显得有几分古怪:“是不是高家想趁机夺我的军权?”
梁帝答非所问:“朕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洛儿的命?”
“我父王的兵只认齐王府,就算给了他们也降服不住,他不怕被反咬一口,他敢要我就敢给,到时候出了事他能担着就成。”郁望舒也自说自话。
梁帝被他的态度气坏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混账,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当军权是儿戏,说给就给!你当手足是什么,说杀就杀!我把你认回来可不是为了毁了祖宗的基业!”
他骂得太急,不小心被檀香呛着了,咳嗽着推开南面的半t扇窗,这才觉得好了些。
清晨的光从窗口斜照进来,只摸到郁望舒的胸口,他的脸依旧藏在晦暗不明的阴影里,深邃眼窝里迸射出不近人情的寒芒,从梁帝的龙袍一路扫视到他的脸上,毫无尊卑:“是啊,你把我认回来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他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已经到了你快压不住的地步了,对不对?所以你需要我出现,我现在做的这一切不恰好就是为了陛下分忧!我究竟何罪之有,还请陛下明示!”
“你…你个混账!”梁帝扶在窗边又是一阵咳嗽,惊动了外面的言公公,他推门就要进来:“圣上保重…”
“出去!”梁帝怒吼。
言公公赶紧收回了即将落地的脚,关门前看了一眼郁望舒:“王爷,圣上昨晚为了您的事一夜没睡…”
梁帝狠狠捶了一下窗台,震得窗台邦邦作响:“老东西,如今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
言公公哪里还敢多说,狠狠扇了自己两嘴巴:“圣上息怒,是奴才多嘴,奴才这就退下,圣上万万不可再动怒了。”他哀求地看着郁望舒,最终还是将门重新关上了。
郁望舒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团蒲上艰难地站起来,瘸着腿走了过去,伸手似乎是想扶梁帝,却被梁帝甩袖推开。
郁望舒腿还麻着,没站稳,单膝跪地,手撑在地上。
“谁让你起来的!”梁帝就跟没看见他的狼狈一样,并拢二指,怒向其眉心:“朕说了,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你起来,你竟然抗旨,竖子狂妄至此!朕就告诉你,朕能给你的,一样就能收回来!”
郁望舒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死绝了,孤冷的眼从下而上扫来:“那我的命呢?我的命都是你给的,你要不要也一起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