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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辞把车帘掀起小小的一角,从帘罅往外看,见远处有一座正在修建的王府,影影绰绰地掩在一众瓦子后面。
“誉王府。”席憬阖眼端坐,蓦地出声,“皇子出阁前居于禁中,到了年龄便要出就外第。誉王虽年青,却聪颖有为。官家嘉其功绩,赐敕造府邸一座。”
席憬睁开眼,“誉王府跟榴园东西相对,中间只隔着一座长桥。离得那样近,开心吗?”
好端端的,忽然提起誉王。妙辞心里警铃大作,审慎回:“哥哥开心就好。离得近,说公事岂不方便?”
可她手里的动作却将她出卖。她挑起娃娃的一绺头发绕在手指转圈,动作那样轻柔,差点把席憬的瞌睡劲都唤出来。
她很开心,因为得知心心念念的誉王就住在家对面。席憬感受到她的开心,可她却是因为外面的野男人而开心。
“砚盒藏在孙家太夫人的礼佛屋里,因是女眷住宅,所以带上你去,行事倒还算方便。”席憬经意间露出一些脆弱,“孙家在梁门一带,那边常有太子党的眼线出没。到底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倘或行事不慎,侍卫会先将你护走。果真走了,也不需回头。就算天塌了个窟窿,横竖有我顶着,回去你照吃照喝就是。”
规矩的女人偶尔不规矩一次,便有许多意料之外的好处可得。
同样的,强大的男人偶尔脆弱一次,也会迎来许多料想不到的怜惜。
妙辞听罢,果真将一门心思都扑在席憬身上。
“哥哥,千万不要这样说。”她朝席憬身旁挪了挪,呲呲牙,“怪吓人的。”
“从答应带你出门办事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后悔。”席憬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实在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那样沉重,把妙辞吓得甚至将遗愿都在脑里过了遍。
要怎么安慰他呢,此事本因她而起。倘若当时她再认真一些,是不是就不会给他造成麻烦。
妙辞把脑袋往他掌心里歪着,“不要把我撇开,就算是要被砍头,我也得跟你一遭。”说得着急,一时口不择言,“生不能同衾,好歹死也得……”
“嘘。”席憬受了她的怜惜,此刻目的达到,便将手指虚虚抵在她唇边,及时止住。
“说什么胡话。”他轻斥,“这话是这样用的么。”
妙辞登时把眼睛睁圆,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僭越的话。
她把身挪走,脸抵着车背,“别想撵我走。哥,你未免太小看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她会在誉王面前说“生同衾死同穴”吗?
不会,她只会对她的哥哥说。
席憬的心即刻成了个咧开的石榴,每一颗石榴籽上面都沾着较劲的欢喜。
她说他小看她,其实她何尝不也是小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