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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郎君喜欢什么样儿的,婢子都可以改……”
“我只喜欢我夫人这样的。”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怜冬端着大漆木托,惊愕地看着外头站着的一众人,声音也跟着有些打颤。“大、大郎君,大夫人,二夫人。”
韵文也是被他这自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幕吓着了。暗中拽了拽他的衣袖,却只得到一个安抚的眼神。“你穿得再清雅,头上挽的发髻再精致,白玉簪子挑得再仔细,你也不是我夫人。”
他这番话一说完,那在屋里头站着的娇娇的人儿眼眶瞬间红了。小心将手中的木托搁下,便柔弱着跪倒在地上。“大夫人,您就看在婢子对大郎君是一片痴心的份上,便让我留在这儿吧。”
韵文刚想开口,却被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的襄城公主抢了个先。“你是有着一片痴心,本宫瞧着你这痴心妄想得实在是厉害!不过是一个家生子,你也配与汝南周氏的嫡女明珠一道共侍一夫?是你屋子里的铜镜没得自己擦亮擦干净了,还是你在出了你们五房院子时候被门夹了?”
她是越说越来气,“今个儿本宫就是来替大夫人出气的,一个没有家世没有姿色的狐媚子,本宫也是好奇,这会儿本宫将你丢回你们五房的屋子里头去,你这娇滴滴的狐媚子样儿还能不能继续维持住!”
曾屏得了她的令,二房的一众人便拧着怜冬的手臂,将她押着出了未安轩。韵文一回头,便见身后那一众由各房送过来的下人们全都呆愣着看着,瞧着怜冬总算是被襄城公主送了出去,才终于挂着浅笑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各自下去忙活便是。
她往后推了一小步,撞进了一副宽厚的胸膛中,却也只是疲惫地倚靠着只字未言。
“累了?”
她点点头,声音中有着自己察觉不到的娇嗔。“感觉好几个时辰没能坐下来了jsg,这会儿是一步都不想走了。”
“那为夫替你走。”
下一瞬间,她整个身子便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平稳着朝着内室的方向去。她也没得气力来挣扎,卧在他的臂膀中,抬眼便是他含着笑的俊俏侧颜,心里忽而踏实得很。
“装个什么都不明白的人,去同那二房的演了这样大的一出戏,真真是将我要累死了。”
籍之无奈地摇着头,将她的身子小心放在床榻上,亦是替她扯过来一只软枕置在脑后,笑着学她趴得没个正形的模样往她身旁凑过来。“夫人今个儿真是威武,说什么都不愿意喝那怜冬的妾室茶……”
“怎得,你还真想让我喝了不成?王籍之你疯了,你做什么白日梦呢!”
下意识的反应总是最为直观与致命的。籍之起先只是微微发愣了一下,随即是满满的欢喜涌上心头。“夫人虽嘴上不承认,但心里面这份情意,为夫感知到了。”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不想去瞧他的脸。“感知到何物?我谅你也不敢让人进了内室的门!当初如何说得,一房妾室都不准有,在我阿耶面前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最好是能给我安分守己一辈子!”
顺着缝隙,他钻着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儿翻滚回他的怀中。分明她是满脸的愠怒,可籍之却像是察觉不到似的,笑得愈发欢快了。“我没有眼花吧?绵绵竟然吃味儿了!你不知道,我这心里面可是有多高兴吶!”
迭心交映(八)
“高兴你二两咸豆腐脑!”
她想用力捶他几拳,却又想起之前自己也不是没有过往他胸膛捶打着发泄的时候,结果是吃痛的只有自己,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我只知你们王家不分房,人多混杂的,哪哪都是不好得罪的人。我又没在这样的后宅里头长大,没成想是装个痴傻都能这般劳心劳力的,当初我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你,继续履行这婚约的!真真是后悔死了!”
韵文这般心里窝火,他却是笑得愈发欢盈。“瞎说什么晦气的话!有文伯在,绵绵死不了的。”
“你!”
她哼地一声将他环在自己腰身上的臂膀扒开,撑着床榻兀自坐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了,听了。”
他依然是一副咧着嘴陷在傻笑里抽不出身来的模样,叫韵文实在是无可奈何。分明就是没听她说了什么话,她是在怨他,可他竟然还在笑、还在闹!
“是我装了半个白日的痴傻,还装得有模有样的,倒像是我自己真的傻了一样,这会儿我倒是知道这份多出来的痴傻是从谁的脑子里借来的了。”
既然完全没法将憋闷的气消了去,韵文想着,不若干脆换个话柄子算了。“收起你那副不值几两银子的模样,明个儿要回门的,这会儿天色早都暗了,再不去收拾着明个儿要带的物什可就来不及了。”
可籍之却一点儿都没有要将笑意收起来的意思,只是也再不半撑着脑袋躺在床榻上仰着看她了,亦是学着她的模样,起了身,不着痕迹地自她背后揽着她的肩,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是呀,回门可是件大事儿。”
“所以你夫郎我早早地便全都准备好了,这种事儿,你可实在是用不着操心。只不过比起回门,有件事儿我也要同你说的。”
心里不知觉地有些紧张,缩在广袖中的手指不断挠着锦缎布料。“今个儿在谢家得的消息,三日后百官上朝。”
韵文也是有些被惊到了。“不是说听政事的永安殿已经关了整整半月了?如何突然又要上朝了?”
她似乎能从他的眼神中瞧出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惴惴不安。“这不一定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