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染染见状,便轻叹一声,那叹息声散尽夜色里,很快就听不见了。“起来吧,既如此,诸位便做好可能会染上风寒的准备。”
一个小厮斗胆说道:“小姐,咱们是做仆役的,身子骨本来就糙,比不得大小姐的身子贵重,小姐不必为小的们担忧。”
底下人听完这话,都慢慢附和起来。
祁染染点点头,起手势让众人站起,转回身去,继续面对着紧闭的大堂门口。
她的眼神是势在必得的,是绝不后退的,祁染染这是在跟陆瑾轩赌。
赌他为了名誉,都不会真的让自己在门口站上一宿;赌他为了那些赏赐的价值,不会任凭雨水浸泡木制箱子;赌自己挺直的脊梁,绝不会为这样的伪君子弯下。
祁染染的手被冻得在颤抖,整个人却在原地一动不动。
轻轻呵出一口气,她要看看,自己赌赢的结果。
堂内。
陆瑾轩放下书籍,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是从始至终都知道祁染染在门口的情况和动向的,不管是她所说之话,还是所采取的动作。
每隔一段时间,探子便会向陆瑾轩报告门口的一切情状。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陆瑾轩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探子,几乎要被祁染染气笑了,“让那些做下人的下去喝杯热茶?”
“是。”探子把头埋得更低,他也没想到都过去一炷香多了,这祁家大小姐还能逞着一股气,不向自家主子服软。
“主子,从外头的天色看,马上便要下雨了。”探子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些赏赐小的们抬到祁府去的时候,装的都是木箱子,若是被雨水一泡,恐会有损。”
涉及到实际的利益问题,陆瑾轩沉默下来,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往外探身看了看。
确实是要下雨了。
“那祁家大姑娘,穿得如何?可保暖?”陆瑾轩这一问,把探子问倒了。
主子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
探子仔细回忆了一番,“属下瞧着,不是能御寒的模样。”
陆瑾轩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台阶下似的点了点头,吩咐道,“等一会儿下雨了,你们便去将堂门打开,将那些个木箱往门里抬。”
他顿了顿,“至于那祁家大姑娘,等到下雨了,再让她进来。”
陆瑾轩觉得这样的惩戒还不够,都没能让祁染染向自己低头,不是吗?
他原先的打算,其实是让祁染染在自己的府中站上一宿的。
夜里凉,等到逐渐深夜的时候就更是如此,风再一刮,便是直接往人的骨头缝里钻。一个没受过什么苦的娇小姐,必然是受不住这样的冷风的。
且不论,据陆瑾轩所知,先前这祁染染可是掉入河中过,这身子便从那日起落下了畏寒的毛病。
这样的惩戒,说大不大,可针对祁染染而言,确实个不是太好熬过去的。
更不用说第二天,这祁染染才能从自己的府中离开,这百姓的流言蜚语自然会将祁染染的婚事跟自己捆绑。
这原本是个一箭双雕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