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垣的指腹正摸索着手背上的刺青,这个印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自己到底是谁,如今是何身份。他半低着头,县太爷没能看出端倪,只好扭头去看师爷。
师爷贼溜溜的眼睛,转了一转便笑道,“咱们南抚镇虽然地处偏僻,可是对五爷的事迹还是有所耳闻的。五爷安抚边境,征战沙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对五爷的敬佩,更是犹如滔滔江山。谁知五爷竟突然被免为庶人,流放千里。”
“咱们心里头虽然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往昔,对五爷的敬佩仍旧有增无减。五爷为人忠义,实乃楷模。只不过五爷可曾想过,五爷文才武略,难道甘愿在此处,虚耗一生?”
容景垣也听出了意思,只不过依旧装傻充愣,“一辈子打铁也不错,至少不必搅合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之中。难得有这样的宁静,有什么不好吗?”他徐徐起身,“县大人如果没别的事,景垣告辞!”
他准备离开,可县太爷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可能让他走呢!
第一步计划失败,自然会有后补计划。
师爷疾步出门,不多时又回来,“大人,京中来人。”
县太爷急忙起身,“请五爷在此稍待,下官去去就回。京中来人,约莫是有消息了,您且稍坐。”
听说是京中来人,容景垣不疑有他,又坐了下来,目送县太爷和师爷离开。可是坐着坐着,怎么脑袋就开始晕晕乎乎的发沉呢?这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去端杯盏,可手上却使不出半点气力,连个杯盏都握不住。
杯盏落地,茶水溅了一地。
下一刻,容景垣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师爷与县太爷在外头笑了笑,“赶紧抬进去,记得要好生对待。”
“是!”师爷屁颠屁颠的使了人,将容景垣往内院抬去。县太爷抚着山羊小胡子,一脸的喜庆,瞧一眼偌大的府邸,觉得是该添点颜色了。
嗯,红色喜庆。
白狐吃着花生米,瞧着底下匆匆忙忙若蚂蚁搬家的衙役们,七手八脚的把容景垣抬进了一间屋子。
房门打开的时候,温雅站在门口愣了愣,而后娇羞的红了脸让开一条道。等着众人将容景垣抬进屋子,师爷在外头跟温雅说了几句话,约莫是交代几句县太爷的吩咐,温雅的脸便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绽放得愈发绚烂。
房门被轻轻合上,外头的人紧跟着全散了。可不得散了嘛,里头在办事,外头的人都杵着,来日传出去还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白狐轻飘飘的落地,趴在窗户外头听动静。
听得温雅细声软语的开口道,“小女子仰慕殿下之名已久,今日能与殿下有缘相聚,实乃小女子之福。温雅愿意侍奉殿下左右,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白狐嗤鼻,心道:不嫌弃你,难不成嫌弃苏婉吗?人家连同甘共苦的、御史中丞府二小姐都不要,还要你这样送上门的货色?
思及此处,白狐身形一晃,已经推门而入。
温雅当下愣了,“你是什么人?”
白狐一屁股坐下来,将手中的冷剑“砰”的一声放在了桌案上,轻纱之下眸光锐利,“我说我是他的相好,你信不信?”
“我喊人了!”温雅面色发白。
“喊吧!”白狐掏了掏耳朵,“让全南抚镇的人都瞧一瞧,县太爷家的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青天白日的偷人,把人家迷晕了打算霸王硬上弓。传出去可真是一桩美谈,人间佳话呀!”
温雅僵直了身子,姑娘家的名声是最重要的。原以为父亲安排,天衣无缝,到时候就算传出去,也不过是容景垣酒后无德欺负了她。
可白狐这样一说,到时候局势就会逆转,温雅会成为不守女德之人。这样的女子,会遭人唾弃,到时候她死的心都有。
是故,温雅不敢吭声,只能愤怒的盯着白狐。
“你到底是谁?”温雅憋红了脸。
她外衫尽褪,如今只穿着肚兜和罗裙,这副模样,果真是要多窘迫有多窘迫。
想了想,温雅快速上前,想要将衣架上的外衣取下来,奈何白狐忽然指尖微弹。一粒花生米不偏不倚的砸中温雅的手背,疼得她一声疾呼,当下退了回来,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前。
“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冷吗?”白狐邪魅浅笑,“脱的时候没见你多害羞,这会子知道脸上挂不住了?温姑娘,闺房小姐,不都讲求一个矜持吗?如今你的矜持呢?被狗吃了?”
温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瞬时青一阵白一阵,“你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