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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戎:“放心。”
花戎去了偏殿更衣,多年来,她和月华都住在那里。对外宣称是为了就近方便照顾太后娘娘。实则是明嘉应的一份恩典,她从未将她们当奴婢。她住哪儿,她们就该住哪儿。
花戎走后,昭和殿越发的静了。月华伺侯明嘉应洗漱更衣,等一切妥帖,尊贵了一世的女子安坐于塌上,她终究是没忍住,多问了句,
“娘娘这般疼爱郡主,为何不想个法子把她接回来?”
“十年了,惩罚得还不够么?”
这话,也只有月华和花戎敢说了。
明嘉应睨着她,眸光清浅,“够不够本宫说了不算,要看皇帝。”
“多年前祖父同我说,女子也能撑起一半的天。”
还说,无冕之王也是王。
那时她信了,亦满腔热血,总觉得自己能为家为国做些什么。现在的她,不这么想了。
除了个别特例,无冕之王从来名不正言不顺,行事多有桎梏。达成同一件事儿,无冕之王需要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王座之上的那位,可能只需轻飘飘的一句话。
近些年,她不知怎么频繁地回想自己同祖父对话有关的一帧帧。
刚开始,仅限于回想。后来有一天,她的脑海里迸出一个念头,大逆不道的极其荒谬的。
那就是:祖父可能骗了她。
他说那些话,表现上是对她寄予了厚望,实则不是。他或许是真的爱她关心她,但那日种种,他的最终目的是安抚她让她心甘情愿进宫。
什么无冕之王?什么女子能撑起半边天?不过是在给她洗脑,让她心甘情愿呆在深宫,为帝王打理后宅生儿育女。
他最想要的,其实是未来帝王同明家有关,并且心向着北地。从头到尾,他怕是都没存过让她为将镇守北地的心,也根本不在乎她实力几何是不是能成王。
“呵。。。。。”想到这些,明嘉应忽而笑出声来,柔和中带着几分自嘲。
“月华,你知道么?近些年来我总是在想,若是当年我拒绝入宫会怎样?会不会已经是手握虎符声名赫赫的镇北将军,又或者占了某座山当起了山大王,肆意潇洒,兴头一来来个劫富济贫?”
“答案其实早就有了,只是我不愿意相信。”
她所想,都是没可能的。
因为在祖在父在兄弟眼里,这些都不是女子该干的事儿。
可是凭什么呢?她的武艺和谋略,明明都是强于哥哥和弟弟的。
明嘉应现如今已经没有恼怒,没有不甘。
她冷静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女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开始身不由己了,悲剧从那时候就开始上演了。”
如今老将军已逝,这番说法是真是假都已深埋黄土了。想问,都没处问。
月华睨着明嘉应,心间儿似卡着根细针,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