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孙嬷嬷这种事,这府里的人都安分了,一时间要办喜事的顾家死气沉沉。
顾绿璋关了陶然阁的门不去理会外面的事情,可是她的日子却难过起来。
最初饭菜有了减少,荤的换成素的,燕窝粥变成了普通的米粥,后来连热的都变成了凉的,再后来索性三餐不济。
为了这个,春草没少去跟人吵架,每次都气的哭着回来。
绿璋在这方面大咧咧,加上开始几天她为了顾扬骁的事烦恼,一直等到那天想要吃碗炖蛋羹都没有的时候才发现。
要是依照以前的暴脾气,她砸了厨房都可能,可现在的顾家不是以前的顾家,她也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
她先想到的是顾扬骁在故意克扣她,可又觉得不可能。二叔堂堂津州督军,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跟她为难,估计是下边人看到她失宠故意的。
绿璋看淡了很多,她拿出一张银票给碧波,“你抽空去采买点东西,我们把小厨房开起来。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熬到几时,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
碧波踌躇,“小姐,这可是无底洞,您花了自个儿的私房钱,将来到婆家怎么办?”
绿璋拧她的圆脸,“还婆家,你想嫁人呀?熬过一时算一时,听话。”
碧波拿钱去办事,绿璋让春草给自己卸了钗环,一个人对着镜子发呆。
她不学无术这些年,不过是仗着有二叔父亲和哥哥,现在这些人要是都没了,她该怎么办?
烛火摇曳,把她发呆的小影子映在窗户的纱帘子上。
有人也在窗外跟她一样发呆,不过她看的是镜子,那人看的是她的影子。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把那影子搂进怀里,可最后还是放弃转身离开。
时间要是慢下来磨人心,快起来又能催人老。
二月初,津河冰融垂柳吐绿,津州城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比过年都要热闹。
督帅跟林师长千金大婚,那是何等的喜事,从一进二月门儿来贺喜的就源源不断的进城,津州的开明大饭店都住满了,就连小旅店也异常热闹。
可是这热闹里也夹着些不和谐的声音,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议论前督军的女儿顾绿璋年前儿跟戏子郁海棠私奔路遇土匪,给毁了清白,那戏子还差点死在军部大牢里。要不大过年的郁老板怎么不接堂会,连戏台子都不登了呢?
这谣言有鼻子有眼儿,很快连津州以外的地方都知道了。
江东督帅立刻给在津州的儿子发了电报,让他跟顾家退婚。
当然这婚不能白退,顾家女失贞在先,怎么也得陪几个城池做补偿。
江东少帅江浩源大咧咧的出现在督军府,翘着二郎腿儿叼着雪茄等答复。
这消息也同样出现在陶然阁,把春草给吓坏了。
她放下刚沏好的热茶,对绿璋说:“小姐,您也想想办法呀。”
绿璋放下手中的书,眼里的漠然好像说的不是她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随便吧。”
春草欲言又止,一贯老实的碧波都忍不住了,“可是小姐的名声也不能这样给他们糟蹋呀。”
绿璋走到窗边,少女的眼里是跟她如花年纪不相称的萧索。
好像她没什么盼头了,二叔的那一枪打断了她所有的希望与未来。她想,她现在哪怕是死了,也是无所谓的。
碧波和春草交换了个眼神,担心的看着她的背影。
绿璋不急,可有人急了。就在江少帅登门的下午,老太太就去庄子里把顾茵和徐氏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