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急切问道:“将军,烦你告知本宫,到底为何,陛下怎会…”
那将领拱手道:“太子妃,您不必忧心,太子殿下已然封锁了长安城,属下是来保护太子妃,如有必要,一定护送太子妃平安离开。”
顾长宁听着这番话,心登时坠入谷底。
一个时辰前。
两日未眠,霍瑾宸寸步不离守着自己父皇,陈清壹也已经用尽了毕生所学,最终都无法挽救建和帝的性命。
而陈清壹又讲,自建和帝知晓自己时日无多时便开始服食吊着气血的药,表面看着能够掩人耳目,然而底子确是越来越虚亏。建和帝说,如果自己的病让贤t王知晓,那就是给了他做准备的时间。
有些事,比不上一个“快”字,唯有不给贤王丝毫反应的时间,霍瑾宸才能顺利登上皇位。
譬如此时,纵使是自己父皇已然过世,霍瑾宸没有多余的时间沉浸悲伤,他要下好每一个命令,也要将丧讯瞒一阵儿,多给自己挣得时间。
皇太后自顾长宁离开后病的卧床不起,徽德每日都去照顾,然而太后也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如今,太后连自己儿子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落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
霍瑾宸握着手中继位诏书坐在紫宸殿内,偌大的紫宸殿并无几个人,四下一片肃穆哀伤。皇贵妃的哭声隐隐约约从寝殿传来,霍瑾宸眉宇间笼罩着阴霾,眼神空洞冰凉,再也不似往日的自信从容,垂下眼遮掩眼底的泛红。
他没有父亲了。
“宸儿,父皇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母妃。待父皇走了,你要守好她。父皇将这江山社稷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登上皇位,抵御外敌,守好大徵的国土和百姓,安定四海。”
这是建和帝生前撑着最后一口气对他说的话
如今,他已然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一切。
霍瑾宸命谍报处的人秘密监视贤王府,包括与贤王有牵连的所有臣子。东宫十卫里,一部分的心腹精锐他调去了华州,第二部分留着看守东宫,而这第三部分,则就是在皇宫内。此外,长安易守难攻,封锁长安也是历来的规矩,留西大营负责城外防卫,以免贤王勾结的哪支军队兵临城下。再者,如有必要,他也好开城门让裴京怀带人平叛。
最后,他是皇太子,又有皇帝遗诏,这皇位顺理成章该到他手里。可原先的继任者都会等丧礼过后登基,他如今却等不了。与此同时,丧礼是个好机会,有一些官员可以借机发落。在丧礼上,霍瑾宸还会宣布施恩于民,赈灾减税。
然而即便是做好了防备,贤王的底他依旧没有摸清,如有意外,恐怕会万劫不复。
“殿下,裴先生已经去了西大营。我们的人传令封锁了长安,御林卫也已出动。”燕王的声音并不大,落在寂静的紫宸殿内却是异常清晰。
“好,四哥愿陪孤赌这一局么?”
就赌裴京怀与顾璟衍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贤王不敢在此刻轻举妄动。
赌赢了还有喘息之机,倘若输了,那便是死路一条。
燕王挺直了腰身,神情坚定缓缓跪下,字句铿锵,“臣忠于父皇,忠于新皇。”
霍瑾宸自嘲地扯了嘴角,颤着手将遗诏给了一旁的韩公公,吩咐道:“开殿门,去敲丧钟。命皇子,宗亲,百官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