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天佑扬了扬眉毛,这人是要告诉自己一些辛秘啊,他立刻会意,不动声色的靠近了一些,附耳过去。
那人也立刻说道:“大人,我们两县相距并不遥远,您该知道,最近并没有暴雨连天的时候,怎么会突然爆发洪水呢?”
夏天佑撇撇嘴,他是今天才来的,根本不知道之前的天气如何,但他还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只听那人道:“其实这是因为,我们的县令大人与北宁贼人有勾结,是他们驱使妖兽裂地开山,将山中的一座大湖的水引了出来,淹没了我们的家园。”
又是北宁?之前沈员外也说过,有北宁间谍偷偷找他意图购买粮食,因为被拒,所以才引发了二管家监守自盗,谋害人命,以及那天仙般的沈小姐被恶灵附体等事件。
如今这人又这般说,看来这北宁很活跃,而且极度缺粮啊。
夏天佑本以为这种三足鼎立的局面形成之后,三国之间阴谋诡计居多,什么谍战啊,渗透啊,演变之类的,但转念一想,这北宁有开山裂地的怪兽,南川有神秘莫测的海妖,在这样特殊的实力下,即便是阴谋也不需要搞得太复杂,不需要慢慢发酵。
但夏天佑还是端起碗到嘴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那人也举着碗佯装喝粥,道:“不瞒大人,小人名叫黄立,是县里的县尉。”
夏天佑斜晲了对方一眼,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孔,但是身体确实要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壮一些,县尉,相当于县警察局局长,但在如今的官场来说,就是末流甚至不入流的小吏了,通常都是当地有威望的人担任,才能压得住。
也正因为如此,通常县尉都对当地的情况非常熟悉,所以夏天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只听他道:“早在今年春耕的时候,县里就流传出了今年有大灾的传闻,并伴随着种种异象,比如旱雷击中树木,焦糊的树皮脱落后竟出现了一个‘灾’字,还有蝴蝶落花丛,数百只蝴蝶竟然拼凑成了一个‘难’字等等,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随后就有人开始搬家了,并且还都是一些大户人家,同时,也有人以低廉的价格购买了他们的土地。
这显然不同寻常,我当时就想着去调查这些人,可县太爷却派我去京城送信,一去就是一个月。”
夏天佑听明白了,这是有人在制造恐慌,然后趁机低价收购土地啊!
结合之前沈员外的话以及他的遭遇,看来都是冲着粮食来的。
“为什么说和北宁有关呢?”夏天佑低声问道。
“因为我亲眼见到了那可怕的妖兽。”县尉心有余悸的说:“那怪兽有十丈高,长着虎头,却有一副巨鸟的身躯,长长的尾巴犹如扫把,有着五种颜色,他在山中一声吼,便飞沙走石,山崩地裂,那长尾巴探入山中大湖一搅动,顿时掀起了骇浪惊涛……”
县尉的描述让夏天佑努力联想,却怎么也没有画面感,想象不出虎头鸟身是个什么样子。
“其中一个贼人一直混在人群中,就是粥棚下面抱着蓝布包袱的那个家伙,之前我就在乡下见过他商量买地,他那包袱里一定有很多银两或者银票,可是当时洪水突然而至,田园房舍瞬间被淹没,人能逃出来已是万幸,哪有功夫收拾细软啊!
而他却带着大量的银子,一定是在等机会趁机收购土地,但大人您带了粮食来,大家能够活命,自然不会再卖祖宗留下的田产,所以我想,他很快就会变装离开这里。”这县尉举着碗,不动声色的说,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在告状。
这一番话,既涉及到了北宁的奸细,以及魔兽,还涉及到勾结外敌的县令,而此时又直接指出了其中一个嫌疑人,说的声情并茂苦大仇深。
但这不过是他的一家之言,所以夏天佑板起脸,严肃的说:“你可知谎报军情,诬告上官是何等罪责!?”
县尉立刻举着碗,挡着脸,诅咒发誓道:“大人明鉴,小人绝无半句虚言,若大人不信,小人自愿进入本县大牢关押,若是查无实据,小人任凭大人处置!”
嘿……一听这个建议夏天佑心中笑了起来,这家伙还真是精明,他要进入大牢,首先就不用和这些难民们在一起住窝棚了,毕竟不是罪犯,吃喝待遇肯定也会比难民好,最主要的是,叛徒县令知道他已经起疑,很可能会将他灭口,大牢之中正好避祸。
看着夏天佑露出的笑意,县尉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他略有些不好意思,但却仍然坚持道:“大人,事关本县八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关乎三万亩良田的归属,还请大人早做处置啊!”
这一句话彻底打动了夏天佑,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眼前这近万的灾民却是实打实的,没有暴雨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征兆的淹没了家园,这事儿确实蹊跷。
所以夏天佑当机立断,把手中的破碗一摔,发出哗啦一声脆响,顿时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只听夏天佑指着县尉大怒道:“大胆刁民,胆敢造谣生事,真真不知死活,来呀!”
随行而来的衙役立刻冲上前来,听夏天佑吩咐道:“将此人给我押入大牢,稍后本官亲自审问!”
衙役们不管是非对错,只听大人吩咐,当即两人冲上前,抹肩头拢二臂立刻将县尉擒住,扭着就往城里走去。
县尉嘴上喊着冤枉,心里却只有感激,拿下自己说明这位夏大人接了自己的案子。
胖主簿凑上前问道:“大人,发生何事了?”
夏天佑大声道:“这刁民,竟说灾民之中有北宁的奸细。”
周围人都愣住了,胖主簿扫了一圈,都是破衣烂衫的流民,饿了几天眼珠子都是绿的,哪个奸细遭这个罪呀,所以他嗤笑道:“这怎么可能啊,他说这种话才是居心叵测!”
夏天佑也是不屑的笑了笑,又转头安抚了一下父老乡亲:“那家伙估计是饿傻了,大家不要在意,继续吃,放心吃,敞开吃,吃没了我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