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叫吕凯啊。”
沈铎若有所思:“这种人,就算你一直捧着他,他也能找你的茬,说白了,就是以自我为中心,想人人都围着他转。我能一直围着他转吗?我总有走神的时候,所以还是少碰为妙。”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逃生游戏,比起定时炸弹的炮灰仔,他更愿意和情绪稳定的人待在一起。
短短一会,沈铎就摸清了关新杰的年龄、专业、家里几口人……除了没问出来他是为什么去蝴蝶雕塑馆的,其他全都知道了。
车内又“叮咚”一声。
三人都朝前门看去,一个阴沉沉、两手插兜的男生上了车。
名牌哥吕凯的眼珠子在他的校服上滴溜转了两圈,朝着后排不友好地吹口哨,“巧了不是,你校友来了。”
沈铎也看见了,上车的男生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
看手臂的颜色,好像连年级都是一样的。
正犹豫要不要打声招呼,前排的关新杰却像被雷劈一样猛地站起,大声喊道:“关樊,你怎么在这!”
吕凯:“哎呦我的天,你们两个也认识?”
沈铎觉得关新杰实在太有礼貌了,因为他此刻显然已经被气到红温,却还是按下怒气回答别人的问题。
“他是我弟弟,我不知道他要来……关樊,你赶紧给我下去!”
他那寸头断眉、看起来就很难惹的弟弟充耳不闻,车门在他身后徐徐关上,关新杰眼见木已成舟,心中怒气上涌,忍不住骂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敢来……”
他弟弟关樊却径直越过他,一把揪住了沈铎的领子,“你他妈怎么在这?”
吕凯都看愣了,“不是,你们真演戏呢啊?什么爱恨情仇都有?”
沈铎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关樊的手伸来的一瞬间,就像开启了慢镜头。
他下意识想要躲避,身体却无法动弹,仿佛被如来的五指按住了他这只泼猴,石化时意识更加强烈,脑海涌现出无数片段。
他被定身,似乎只是为了接收原身的过去。
记忆被切割成痛苦的碎片,最为刺目是一大滩溅出的水花,求饶声中显露出关樊狰狞的脸,灭顶的压力随着视网膜上一张大脸兜头而来,强烈的窒息感随之淹没了他,这似乎是原身非常痛苦的一段记忆。
关樊。
春风中学高二年级有名的刺儿头,原身与他交恶是因为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
因为不小心停在了关樊的自行车停放点,原身就在放学后狠狠挨了一顿毒打,之后一个月的时间,他都不敢骑车上学。
关樊会找人专门盯着他的车,只要他的车一进车棚,就难逃厄运。
那一整个月,他放学都在补车轮胎。
就算如此,关樊还是没有解气。
他总是不停找他麻烦,威胁其他学生不许和原身讲话,原身忍无可忍,找到老师狠狠告了一状。
关樊在升旗大会上被公开处刑,在全校师生面前念了一千字的检讨书。
他的同伙在队伍里不服气地吹着口哨。
念完最后一个字,关樊将检讨书插在后腰,比了一个枪的手势,朝着人群中的原身开火,笑眯眯道:“咱们走着瞧。”
……
“你小子很会躲啊,不是躲了我很久吗?现在怎么舍得出现了?”关樊阴狠的五官无限放大,沈铎内心涌起一阵陌生的惊愕,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是属于原身的情绪。
原身的灵魂不存在了,但关樊留给他的阴影却刻骨铭心。
沈铎甚至觉得,此刻他麻木的肌肉和僵硬的身躯也是条件反射。
他没想到,在战胜第一个敌人之前,他首先得战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