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云跟林医生一左一右按住唐音,林医生手上注射器里的淡粉色液体,缓缓注射进唐音的静脉。
唐音压根就没多少力气了,费力挣扎了几下后,连动弹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药物注射进去之后,林医生起身站到一旁,像是观察实验台上的小白鼠一般,不急不慢地等待着唐音的反应。
时间慢慢地过去,地下室里冰冷而死寂,唐音的视线跟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觉得又冷又热,躺在地上蜷缩起了手脚,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再是越抖越厉害。
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汗水往外流,浸湿了她的头发跟衣服,她开始产生幻觉,眼前交替出现数不清的星星,还有漫天的雪花,其他无数知名的不知名的东西。
她的记忆四处飘荡,又回到了那个山底,她满身重伤奄奄一息过了一整晚,第二天沈南洲找过来,背着她去医院。
他脚下打滑摔跤了,石头割破了手臂,手腕上留下一处狰狞的伤疤。
他要她别睡着,给她唱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www。
十三岁的她躺在他的后背上,那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的温暖。
母亲把她当进入夏家的工具,夏家把她当下贱的野种。
可那个背着她救了她的沈南洲说,她很好,要好好活下去。
唐音意识渐渐模糊涣散,好像自己又到了那条山路上,她恍惚出声:“南洲,为什么?”
夏思云恨得咬牙切齿,狠狠一巴掌扇到了她脸上。
“下贱!你也配这样叫南洲,你算什么东西,南洲早就恨不得你去死了!”
脸上火辣辣地疼,夏思云尖锐的怒骂声。
而年少的沈南洲温和的声音也还在她耳边:“很快就到医院了,再坚持一下。”
沈南洲的声音,是沈南洲的声音吗?
唐音脑子里突然浮现这种疑问,还想努力去听那道声音,林医生又将一支药物注射到了她的体内,她的意识彻底消失。
接连几天下来,她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
不知道自己这样躺了多少天,有时候醒来时,外面是大白天,难得有一点阳光,透过地下室的窗户撒入进来,证明她还是活着的有感知的。
有时候醒来时,外面又是黑沉沉的夜色,她听到树枝被压折的声音,应该是深夜下起了大雪。
她感觉自己睡得越来越久,林医生时不时会进来,给她注射新的药剂。
沈南洲始终没有来过,唐音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一天深夜,她照样被注射了药物后,昏昏欲睡时,突然感觉有人到了床上,躺到了她身边。
手背轻拍着她的后背,她耳边又听到了那首熟悉的儿歌。
她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道声音:“南洲。”
有些冰冷的一小团,挨到了她的怀里来。
唐音很吃力才将眼睛半睁开,才模糊看清楚躺在身边的人是小悦。
这几天她被药物折磨得不人不鬼,已经是躺着等死了,都快要忘了,还有小悦。
是啊,她还有一个女儿,要是自己就这么死了,倒也没什么,可四岁的小悦怎么办?
夏思云怎么会放过小悦,沈南洲又怎么会不听夏思云的怂恿。
唐音心里猛地刺痛,有些无力地用手环抱住小悦。
药物让她的反应格外迟钝,甚至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字,来安抚此刻明显不安害怕的小悦。
小悦一只小手继续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道:“妈妈不怕,小悦哄妈妈睡觉。”